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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僚,那自然就變成遁初先生的阿兄阿弟了(注意:這時他們都只是三十上下,少年得志的小頑童,氣焰萬丈呢)。
民國元年,公元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五日,國民黨在北京開成立大會,與會者數千人,極一時之盛。這時孫中山也應袁總統之約,在首都作客,於前一日剛抵北京。這時也出席大會作主題演說,並以一一三○票之絕大多數,當選為理事長,孫力辭不就;黨中央乃決定由宋教仁代理。宋乃成為當時中國第一大政黨之黨魁,鋒頭之健,氣勢之高,真是一時無兩。
‘孫大炮’與二十萬裡鐵路計畫
就正當國民黨成立,鑼鼓喧天之時,中山也正與袁總統日夜盤橫。孫公留京一月,竟與袁晤面達十三次之多,且多為二人之密談,有時只總統府秘書長,有‘財神’諢名的梁士詒在座。根據梁氏後來的報導,‘國父年譜’(一九六五年臺北黨史會編印)記載說:先生留京約一月,與袁會晤共十三次。每次談話時間自下午四時至晚十時或十二時,更有談至次晨二時者。每次會晤,只先生與袁世凱、梁士詒三人,屏退侍從。所談皆國家大事,中外情形,包括鐵路、實業、外交、軍事各問題,表面甚為暢洽。先生察袁野心,然仍予推崇,以安其心。【見‘國父年譜’上冊,頁一三七,引‘三水梁燕孫先生年譜’】
這次孫、袁密談實在是他二人的蜜月期,英雄識英雄,彼此固有其相互誠心推崇之處;但二人也難免有各見短之處,背景不同故也,袁世凱是傳統中國裡的‘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才大心細,做事紮紮實實,有板有眼,是位極有效率的行政專才,和標準的中國法家;然此公無理想,對現代政治思想,更是一無所知,這是時代關係,先天后天自然發展的結果,非可相強也(顧維鈞先生當時是袁氏隨時諮詢的機要秘書,事後告我亦如此)。
而孫公卻正是袁公的反面;孫公周遊世界,愛國之心極烈,為人又好學深思,滿頭腦理想,欲施之於中國,而道不得行。辛亥之後自己雖不在位,他對袁公倒滿懷幻想,希望袁能拯斯民於水火,臻國家於富強。富強之道,根據他在列強(尤其是美國)觀察所得,實在要‘人盡其才,地盡其利,貨暢其流’【‘上李鴻章書’上的話】,欲貨暢其流,修鐵路實是第一要著。因此他在與袁氏密談時,實在是誠心誠意的勸袁‘練兵百萬’以強中國。他自己則願專任修路之責,希望把全國鐵路延長至‘二十萬裡’(一說十萬英里)。中山這席話雖出諸一位偉大愛國者的至誠,但是聽在有高度行政和經濟建設經驗的袁世凱的耳朵裡,就是信口胡吹了。所以袁氏後來背後語人,就說孫文是個‘大炮’。中山的‘孫大炮’的諢名,據說就是袁世凱叫出來的。但袁氏是個老官僚,他不願開誠佈公的與孫公辯難(其實辯也無益),他為籠絡中山,乃順水推舟,發表孫氏監修全國鐵路,期其能完成二十萬裡的偉大計畫也。
袁氏派孫去修築鐵路,顯然是投其所好,給這個革命領袖找個優差肥缺,安頓下來,免得他繼續革命或重新造反;誰知孫公是個誠實的愛國者,他把袁總統的美意當真,乃向中西媒體正式宣佈自己今後的使命之後,就認真的幹起來,袁總統也特授以籌劃全國鐵路全權,出任‘中國鐵路總公司總理’,設總部於上海,袁世凱並把他當年為慈禧太后‘迴鑾’時,所特製的豪華‘花車’,撥給孫總理專用,以便巡視全國鐵路現狀;同時更飭令各地地方官,對巡視路政的孫總理作盛大招待。黃興同時亦受任為‘漢粵川鐵路督辦’以襄贊孫公。這是袁世凱這個老官僚的混帳之處。語云,君子可以欺以其方,而孫公不知也。在袁氏的聳恿之下,孫公竟率領大批失業黨人,乘了豪華專車,向全國‘視察’去了。等到後來孫、袁交惡,當局要清查鐵道公司的帳目,始發現鐵道一寸未建,而視察公帑卻浪費百十萬兩。政府就要下令通緝了。此是後話。
【筆者附註】:關於十萬英里鐵路,百萬英里公路的建國方略,中山說了一輩子,雖然他一公里鐵路也未修成過,筆者也曾撰專文試評之,不再多贅。近閱大陸史料,今年(一九九八)三月北京人民政府曾召開‘加快鐵路建設動員大會’,決定今後五年加快鐵路建設的總目標是,二○○○年鐵路營業里程達到六。八萬公里;到二○○二年,突破七萬公里,見‘中國鐵路建設確定五年目標:初步安排投資:二四五○億元,營業里程:七萬公里’,載一九九八年三月三十日‘人民日報’(海外版)。時至今日,中國鐵路營業里程,還未突破七萬公里,中山先生要在民國初年建二十萬裡鐵路,豈非大炮哉?袁氏是知其不可而故意浪費國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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