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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伸懶腰,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改造著自己。商人變成了資本家,武士變成了軍閥。一個畸形的、軍事封建主義的日本用資本主 義的技術進行了武裝。它固有的那些勤勉、刻苦、不屈不撓、講究認真,富於集體性和獻身精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傳統全部灌注到一粒卑劣的種子上,開出毒 花,結出毒果,化成一個惡魔,被明治天皇從膽瓶中呼喚出來,禍害整個亞洲和太平洋地區,難以遏制。
裕 仁對這種野蠻的嗜血潮流也無能為力。一幫陸大的軍官,一夥子德國教官麥克爾少校的門徒,一群野心膨脹到天上去的職業殺人狂,加上三井、三菱、住友、富士集 團的大小財閥和經理,把日本的戰車拼命地往前趕。天皇也駕馭不了這套馬車。一夕會、櫻會發動的“三月事件”、“十月事件”和“二·二六政變”,說明這群頑 固透頂的軍閥們一定要把戰爭加到日本頭上。
日本的戰爭機器陷在中國的泥沼中,傷亡近百萬人,欲進不能,欲罷不忍。近衛內閣三次組閣,三次倒臺,於是換上了號稱“剃刀”的殺人狂關東軍憲兵司令東條英機。戰車越轉越快,無法收住,除非前面是懸崖,粉身碎骨。裕仁敏感的心靈,已經聽到了災難的聲音。
藉著月光,他看看牆上朦朧的磨漆畫、浮世繪和瓷瓶中的插花。那是他的皇后良子公主插上的菊花。菊和日,正是日本海軍的軍旗。這支海軍正在六千公里遠的地方以他的名義作戰。
他嘆了一口氣,下了床,草草穿上衣服,走過廳室,來到御花園中。園中一切都是灰白色的:銀色的月,銀色的霜,銀色的小徑,一個深秋的夜。要是他的祖父明治,一定會吟上一首詩,可是他不會。
他踏著小徑,走道花壇。花壇中還開著菊花。他走到一個平平的石臺上,面向明治神宮的方向,跪下去,默默地祈禱。
離石臺很近的地方,有一堆新土,土丘下有個堅實的防空洞。自從膽大包天的美國佬杜立特中校駕機從“大黃蜂”號航空母艦起飛空襲東京以後,人們就給他挖了這個洞。
因為那次空襲驚擾了天皇的御安,山本大將前來請罪,並發動了中途島之戰,四艘帝國最精良的航空母艦消失了。接著是索羅門群島之戰,是瓜島之戰,是俾斯麥海戰,是塔拉瓦(他記不清這個名字)。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軍人們向前推進的時候總用他當招牌,正如他的宣戰詔書所示:“朕茲向美英兩國宣戰,陸海軍官兵務須全力投入戰鬥,各級官員恪盡職守……以達到征戰之目的……必能恢弘宗祖之遺業…”以保持帝國之榮譽,聯實有厚望焉。“軍閥們口口聲聲”八紘為字“,借皇威以征服天下。
他祈禱完畢,又轉向伊勢神官方向祈禱。他祈求祖宗保佑他,不要在他手中丟掉帝國,丟掉日本。日本,在他看來,已經發瘋了。它打敗了中國,打敗了俄國,似乎也 打敗了法國、英國和美國。明治史、大正史和昭和史是一連串的徵殺,九段的靖國神社裡香火不絕。他是個深居簡出的懦弱者,簡直想象不出那些彪柄顯赫的一代君 王:馬其頓王亞歷山大、羅馬帝國的愷撤、奧斯曼王朝的蘇理曼巴沙、法國的拿破崙和德國的希特勒,他的帝國版圖同他們的一樣大,他們都有非凡的意志和超人的 野心,而他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他不過是某人的兒子,某人的孫子,但恰好他們是日本的天皇。
然而,這個軟弱的有罪的天皇,一點兒也不打算放棄一寸他的侵略版圖,放棄他的侵略軍到達的地方,放棄從別人手中搶來的地方。他害怕,他膽戰心驚。他擔心這個“王道樂土”這個“共榮圈”會在他手中次飛煙滅,化作一樹凋敗的櫻花,化作一場破滅的黃粱之夢。
他祈禱。為他的武士祈禱,為他的帝國祈禱。此時此刻,他們正在藍色的海洋、綠色的平原、褐色的群山中作戰,從雪原到雨林,從沙漠到城鎮,其中也包括那個他才聽到的,記得不清楚的那個島嶼,叫做什麼來著?噢!是塔——拉——瓦。
他凝神屏息,忘記了寒冷,忘記了風,忘記了夜。一個窈窕的女人久久站在他背後。他的思路終於從如煙的往事和遙遠的空間抽回來,他轉過身。
“天冷了,陛下。”良子公主手裡拿著一件銀狐披風,輕輕給他披上。
大 洋彼岸另一位第一夫人可享受不到這種夫妻間耳鬢廝磨、朝夕相隨的幸福。她雖然對她丈夫一往情深,那一位卻象是另有所鍾。也許她不漂亮,個子太高,嗓音太刺 耳,在政界、新聞界、婦女界風頭太足,一句話,她是個男性化的女人。也別責怪她——埃莉諾·羅斯福夫人。如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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