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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下去。酒刺激了他的神經,使他更加易怒和脆弱。他又拿起電話,還是不通。他跳起來,把它們舉起來摔到角落裡。摔了兩臺電話之後,他苦笑了,頹然坐下。他為自己的失控而慚愧。
他看看手錶,渡邊進少佐已經離去兩個小時。按最保守的預計,島子東頭的部隊已經集結完畢,開始向島中央運動。反擊就要開始,他吐了一口長氣。他信任渡邊,渡邊參謀是個嚴謹認真的幕僚,就是身體弱些。大學時代,一場肺結核打垮了他。
該來了吧,他的援兵——松尾的反擊部隊,他最後的老底子。
突 然,天空中響起雷鳴般的艦炮聲。開始還是一發兩發,最後就分不清點數了。礁湖中的美國驅逐視、掃雷艦、甚至坦克登陸艦,都用它們127毫米、75毫米甚至 57毫米的炮對準貝蒂歐東端猛轟。冰雹般的炮彈在貝蒂歐東部和中部之間構起了一道火牆,嚴密地封鎖了日軍援兵的前進路線。炮火越來越猛,大地震撼,彷彿一 個其大無比的巨人擂著一隻同樣巨大的鼓,鼓的蒙皮上站著渺小的人,人除了忍受震裂內臟的振動之外,什麼也幹不成。
朱利安。史密斯將軍在擂這面鼓。他決定不讓日軍把預備隊調來,而先給他們一次鋼鐵和烈火的洗禮。
月光透過碎雲,抹在皇宮的琉璃瓦上。參天古樹在夜風中颯颯作響。不久,風聲樹聲都止息了,萬籟俱寂,靜如墓地。天挺冷,地面的水氣凝起了薄霜,覆蓋在一箇舊高爾夫球場上。它已經被改成菜園,秋萊收過以後,如今荒在那裡。
離菜園不遠的一座和式宮室裡,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躺在床榻上。床是西式的雙人床,他睡得不安穩,輾轉反側,幾乎驚動了身邊那個叫做良子的豐腴女人。
他個子不高,面板微黑,身體顯得瘦弱,但絕不是營養不良所致,他的營養即便在實行配給制的戰時日本也是第一流的。長年的皇室生活、數不盡的清規戒律、宮庭禮 儀、唯唯諾諾的侍從、阿諛奉承的朝臣、從神武天皇以來長達兩千五百六十三年的統治傳統,使他幾乎忘了自己是一個人。他的話是聖敕、他的指示是聖喻。一千萬 日本軍人為他一個人戰鬥,一億日本國民為他一個人獻身。他是他們的蟻后,是他們的精神支柱,是大和魂的具體化身。他是天照大神——太陽女神的後裔。
他就是日本昭和天皇裕仁。
東京和塔拉瓦的時差是兩個半小時。柴崎少將焦灼不安的時候,裕仁也沒睡著。
裕仁要對第二次世界大戰負責嗎?他要對遍及亞洲和太平洋地區二千萬平方公里上進行的慘絕人家的殺戮、破壞、強姦、摧毀、令人髮指的倒行逆施負有罪責嗎?他要對從柳條湖事件、蘆溝橋事變、南京大屠殺到珍珠港、新加坡、仰光、雅加達、中途島的一系列戰爭罪行負責嗎?
當然是的。
這一系列戰爭行動都在他的默許下發動,都由他直接或間接認可。他在對美英的宣戰書上簽字,開戰以後,他騎著白馬在東京街頭給軍民打氣。他為皇國的武運天天祈 禱。他當然想把旭日旗插到東達舊金山,西至烏拉爾山和印度、北到阿拉斯加和葉尼塞河口,南抵澳大利亞和紐西蘭這一大片版圖上。他的祖父明治天皇、他的父親 大正天皇連做夢也不敢想象這樣遼闊的疆土和鼎盛的帝國。
他又是一個普通人。
四 十二年前,大正皇儲嘉仁在東京一座小宮殿裡生下了長子裕仁。他小時候倒也天真。他去過歐洲,在白金漢宮吃火腿蛋,同英國的愛德華王子玩高爾夫球。他愛好海 洋生物學,甚至熱心於收集蝴蝶標本。他的氣質和形象,無論如何也同阿道夫。希特勒、本尼託‘墨索里尼聯絡不起來。然而,纏繞在他周圍的冤魂問那兩位獨裁者 周圍的一樣多。
因為,他的背後是日本軍閥。
日本民族歷史上有很深的自卑感。飛鳥時期、天平時期、貞觀時期、藤原時期、鎌倉時期,日本人蜷縮在狹小的四個海島上,引進了中國的文化,篤信印度的佛教,安 穩地度過了悠久的歲月。相當於中國唐朝貞觀年間,日本皇室搞了一次大革新。十八年後,插手朝鮮,被唐高宗的水軍在白村江打得落花流水。那時候日本的力量還 不夠。以後,歷史又過去了將近一千年。一位叫做豐臣秀吉的武士統一了日本,他又要向外擴張,再次被朝鮮海軍統帥李舜真和中國明朝的聯軍擊敗。那時候,日本 的羽翼尚未豐滿。以後的一段時間,渾渾噩噩的日本列島上開始出現鑽研花道、茶道、柔術這些內向性的技藝。
又 過了三百年,它終於睡足了,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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