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閒著也是閒著,我慫恿楊泓上去抽支籤試試運氣。她跪在蒲團上閉目許願,摸出一支泛黃的竹籤,接著死活拉著我也抽了一簽。老和尚找出對應的讖語遞給我們,她的上面寫道:“目下如冬樹,枯木未開花;看看春色動,漸漸發萌芽。”
我那上面則是:“雨露滋潤有天功,花開花落幾回風;君子所謀非飽暖,龍吟虎嘯得華榮。”
我看完哈哈大笑,貼著楊泓的耳朵說,“你那個是小尼姑動思凡春心,我這首是小師傅飛黃騰達,正是珠聯璧合,這樣子的前程誰個不願意慷慨解囊哦。”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順手塞進功德箱裡。
我們轉悠到後殿,寺後的古樹枝丫茂密,陽光撒落下來,在磨蝕得凹凸不平的石板甬道上投射出變幻莫測的光影效果,使人一時間有些迷離恍惚,我們隨便倚靠大殿前的支柱坐下來歇息。
楊泓碰碰我,忽然問道:“哥,你說有一天要真是看破紅塵,就只能在這個清冷的寺廟出家為僧,你會呆得慣麼?”
上部 (25)
“不成不成,我還得在世上做善事種善因結善緣呢,那麼多飢渴的妹妹需要我給她們播撒快樂的陽光雨露,我怎麼能躲起來獨自修煉成仙?”
她給了我一個白眼,“跟你說正經的,老跟我耍貧。我在想,其實我在老家時候就是因為覺得小城市寂寞無聊,嚮往大城市的豐富熱鬧,結果到了深圳,的確是燈紅酒綠,可總覺得那是別人的生活,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等到了北京,白天在公司上班,下班回到租住的小屋,單調枯燥日復一日,感覺其實和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兩樣,就像現在的清涼寺不也這樣哦?”
我看她一眼,“嗯,連當年楚國的高幹老屈原都長嘆息以掩涕,哀其生之多艱,你也終於體會民間疾苦了呢。”
楊泓沒理我,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老百姓的生活不都那樣,我才明白N多的女孩每年擠著要進北電、中戲,想上導演的床,還有美女用身體寫作什麼的哪是為藝術獻身呀?還不是為了出名、掙錢、嫁人,豐富多彩的生活大抵是給有錢人準備的,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真相,有時想想也真沒意思。”
“阿彌陀佛!施主終於悟道,待貧僧為你剃度超脫,”
我哈哈一笑,伸手在她頭上一抹。
“兩位可是專程從北京來小寺探訪的客人?”
我側過頭,看見大殿門口的陰影裡站著一個僧衣老者,莫非遇見高僧大德?我在北京一些場合見到得佛界大師無不圓面闊耳,臉色紅潤,神采奕奕,定神細細端詳,此和尚袈裟破舊,雙目和善,滿臉褶子,兩手青筋暴起,整個一個老農的身像。
“還真是的呢,就是沒想到鼎鼎大名的清涼寺這樣簡陋哦,”
楊泓回答說。“大小盛衰皆是命,貧富困濟但由天。在我們看來,也沒有什麼差別。當年唐朝這裡也是盛極一時,戰亂後衰敗,到清代重修後香火再度鼎盛,再經歷民國戰亂、抗戰和文革劫波,悠悠千年幾度興廢。現在又有施主扶助,或二、三年後又恢復舊制也難說哦,一切隨緣吧,”
老和尚微微一嘆。
“是呀,如果鬧大了,像少林那樣成立個公司,搞搞旅遊開發、影視投資什麼的,每天門票、香火和功德滾滾流水,聲名廣博佛法遠弘,豈不是可以普渡更多生靈麼?加上納稅捐款慈善惠民,可真是利國利民噢。”
見老僧有些門道,我也開始信口開河起來,“清涼寺可以熱炒順治出家的傳說,弄個金庸武俠旅遊線路什麼的呀,串通好旅行社每天酒店發幾車遊客給導遊點回扣什麼的,再請些大報小刊記者捧捧場子,大事就搞定矣。”
老僧看我一眼,說“渡眾生與渡一人並無區別,就像這位女施主適才所言,如果心無定所,繁華都市和荒僻敝寺其實沒有分別。再者,順治帝在敝寺出家史上並無其事,實乃文人穿鑿附會之言。”
“此言差矣,如果當年達摩師祖只渡自己,面壁十年不出山傳教,豈不是沒有後來佛教一派光大前程。”
抬槓是俺強項,我繼續開導老和尚說:“再說,現在全中國都成了生意場,阿貓阿狗都粉墨登場,人人恨不得祖上是前清遺老後世高幹,清涼寺已經不花錢得到金庸寫書的活廣告,不趁機玩一票實在可惜了。”
似乎聞所未聞的天方夜譚,老僧看我的眼光中有一絲狐疑,“盛衰興廢自由天數,欺世盜名有悖佛理。再說,五臺山大小寺廟數十家,各有存在的道理,否則,施主為何不在懷臺五爺廟或是碧雲寺一遊即歸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