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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藹可親、快要退休的牧師,乾點臨時工作,研究19世紀的宗教運動史。到了夜間,他悄悄地成為一位天空之神,尋找超新星。 當一顆巨大的恆星……一顆比我們的太陽還大的恆星……坍縮的時候,它接著會壯觀地爆炸,剎那間釋放出1 000億顆太陽的能量,一時之間比自己星系裡所有的恆星的亮度加起來還要明亮。於是,一顆超新星誕生了。〃這景象猶如突然之間引爆了1萬億枚氫彈。〃埃文斯說。他還說,要是超新星爆炸發生在離我們只有500光年遠的地方,我們就會完蛋……〃徹底把鍋砸了。〃他樂呵呵地說。但是,宇宙是浩瀚的,超新星通常離我們很遠很遠,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事實上,大多數遠得難以想像,它們的光傳到我們這裡時不過是淡淡的一閃。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它們可以看得見。它們與天空裡別的恆星的惟一不同之處是,它們佔領了一點兒以前空無一物的空間。埃文斯在夜間滿天星斗的蒼穹裡尋找的,就是這種很不尋常、非常偶然發生的閃光。 為了理解這是一種多麼高超的本事,我們來想像一下,在一張標準的餐桌上鋪一塊黑桌布,然後撒上一把鹽。我們把撒開的鹽粒比做一個星系。現在,我們來想像一下,再增加1 500張這樣的餐桌……足以形成3公里長的一條直線……每一張餐桌上都隨意撒上一把鹽。現在,在任意一張餐桌上再加一粒鹽,讓羅伯特·埃文斯在中間行走。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粒鹽。那粒鹽就是超新星。 埃文斯是個傑出的天才人物,奧利弗·薩克斯在《一位火星上的人類學家》中有一章談到孤僻的學者,專門用一段文字來描述埃文斯……但他馬上補充說:〃絕沒有說他孤僻的意思。〃埃文斯從來沒有見過薩克斯,對說他性格孤僻也罷,一位學者也罷,都報以哈哈大笑,但他不太說得清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天才。 埃文斯的家在黑茲爾布魯克村邊緣的一棟平房裡,環境幽靜,景色如畫,悉尼就到這裡為止,再往前便是無邊無際的澳大利亞叢林。有一次,我去拜訪了他和他的夫人伊萊恩。〃我好像恰好有記住星場的本事。〃他對我說,還表露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別的事我都不特別擅長,〃他接著說,〃我連名字都不太記得住。〃 〃也記不住東西擱在哪兒。〃伊萊恩從廚房裡喊著說。 他又坦率地點了點頭,咧嘴一笑,接著問我是不是願意去看一眼他的望遠鏡。我原來以為,埃文斯在後院有個不錯的天文臺……一個小型的威爾遜山天文臺或帕洛馬天文臺,配有滑動的穹形屋頂和一把移動方便的機械椅子。實際上,他沒有把我帶出屋外,而是領著我走進離廚房不遠的一個擁擠不堪的貯藏室,裡面堆滿了書和文獻。他的望遠鏡……一個白色的圓筒,大小和形狀像個家用熱水箱……就放在一個他自己做的、能夠轉動的膠合板架子上面。要進行觀測的時候,他分兩次把它們搬上離廚房不遠處的陽臺。斜坡下面長滿了桉樹,只看得見屋簷和樹梢之間一片信箱大小的天空,但他說這對於他的觀測工作來說已經綽綽有餘。就是在那裡,當天空晴朗、月亮不太明亮的時候,他尋找超新星。 超新星這個名字,是一位脾氣極其古怪的天文物理學家在20世紀30年代創造的,他的名字叫弗裡茨·茲威基。他出生在保加利亞,在瑞士長大,20世紀20年代來到加州理工學院,很快以粗暴的性格和卓越的才華聞名遐邇。他似乎並不特別聰明,他的許多同事認為他只不過是個〃惱人的小丑〃。他是個健身狂,經常會撲倒在加州理工學院飯廳或別的公共場所的地板上做單臂俯臥撐,向任何表示懷疑的人顯示他的男子氣概。他咄咄逼人,最後變得如此氣勢洶洶,連他最親密的合作者……性格溫和的沃爾特·巴德……也不願意跟他單獨在一起。茲威基還指責巴德是個納粹分子,因為他是德國人。其實,他不是。巴德在山上的威爾遜山天文臺工作。茲威基不止一次揚言,要是他在加州理工學院校園裡碰上,他要把巴德殺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三章 埃文斯牧師的宇宙(2)
然而,茲威基聰明過人,具有敏銳的洞察力。20世紀30年代初,他把注意力轉向一個長期困擾天文學家的問題:天空中偶爾出現而又無法解釋的光點……新的恆星。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懷疑問題的核心是否在於中子……英國的詹姆斯·查德威克剛剛發現的,因而是新奇而時髦的亞原子粒子。他突然想到,要是恆星坍縮到原子的核心那種密度,便會變成一個極其堅實的核。原子實際上已經被壓成一團,它們的電子不得不變成核子,形成了中子。這樣就形成了一顆中子星。想像一下,把100萬枚很重的炮彈擠壓成一粒彈子的大小……哎呀,這還差得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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