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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的果凍讚不絕口,學著陳陣的動作,往嘴裡擠了一個又一個。她笑道:你怎麼知道我的牙掉沒了?帶來這老些不用牙的好吃東西。
陳陣摸了摸鬢角說:連我都老了,白頭髮都有了,牙也掉了幾顆,我哪能忘記你。我在北京跟好多人講過你敢一個人抓蒙古大狼的尾巴,還把尾巴骨頭掰斷。好多人都想到草原來旅遊,還想見見您吶。
嘎斯邁連忙擺手道:不見!不見!外蒙的親戚講,他們那兒有專門保護狼的地盤,不讓打狼了。這會兒咱們電視裡也講不讓打狼了,你怎麼盡跟人家講我的壞事兒呢?
天色已暗,房外傳來熟悉的羊蹄聲。陳陣和楊克急忙出包,羊群像洪水般地漫過來。一個漢裝打扮的羊倌,騎著馬轟趕著羊群。陳陣猜想這可能就是額侖草原上新出現的僱工。兩人上前幫著慢慢趕羊入圈。巴圖微笑道:你們兩個羊倌的老本行還真沒忘,20多年了,還知道吃飽的羊群不能快趕。
陳陣笑道:草原的事,我一點都忘不了的。又問:這群羊真夠大的,有多少隻?
巴圖說:3800多隻吧。
楊克噓了一聲說:大大小小這些羊,就算平均一隻羊150—170元,那你的家產,光羊群就價值六七十萬了。再加上牛群、房子、汽車、摩托,你已經是個百萬富翁啦。
巴圖說:沙地上的財產靠不住啊。要是這片草場往後也跟外來戶的草場那樣沙化了,我家就又成貧下中牧了。
楊克問:分給你家的草場能養多少羊啊?
巴圖將圈門關好,說:要是雨水足,我的草場可以養2000多隻羊;要是天旱,就只能養1000只。這些年連著旱,四五年沒下過透雨了,這會兒能養1000只都難啊。
陳陣聽得嚇了一跳,忙問:那你怎麼敢養這麼多的羊呢?
巴圖說:你準是要說我不管載畜量了吧。住在這片草場的都是原來嘎斯邁牧業組的牧民,都是你阿爸帶出來的兵,都懂載畜量,知道愛惜草場。我養這麼多的羊,有一半隻養半年,到下雪前我就要賣掉2000只,把當年的1400多隻大羔子,還有幾百只羯羊、老母羊全賣掉。草場剩下的草差不多就夠羊群過大半個冬天了。我再把賣羊得的錢,拿出一小半買一大圈青乾草,整群羊就能過冬了。夏末秋初,我也把羊群趕到深山的荒草場去,這些年天旱,蚊子都乾死了,羊群在深山裡也能抓上點膘……
回到客廳,巴圖繼續說:我們小組的人家還是用草原蒙古人的老法子,草好就多養羊,草賴就少養羊。養羊跟著騰格里走,跟著草走,不跟人的貪心走。可是那些外來戶哪懂草原老規矩,自個兒草場的草啃沒了,就常常趕羊過來偷吃草,真讓人生氣。還有一些本地蒙古的酒鬼二流子也討厭,把分到的羊全換酒喝了,老婆跑了,孩子野了,現在就靠出租自個兒的草場活命,一年收一兩萬租金。
陳陣問:誰來租草場?
巴圖憤憤地說:一些從半農半牧區新來的外來戶,這幫人根本不顧載畜量,只能養500只羊的草場,他們就敢養2000只、3000只,狠狠啃上幾年,把草場啃成沙地了,就退了租,賣光了羊,帶著錢回老家做買賣去了。
楊克對陳陣說:沒想到外來的“過江龍”越鬧越成勢了,草原早晚都得毀在他們的手裡。
陳陣對巴圖和嘎斯邁的草場和家業有了點兒信心,說:看到咱們家的日子過得這麼好我真高興啊。
嘎斯邁搖搖頭說:大草場壞了,我家的小草場也保不住啊。草原幹了,騰格里就不下雨,我們這些家的草場也一年不如一年了。我要供四個孩子上學,還要留出錢給孩子結婚蓋房子,還要看病,還要存一大筆錢防大災……現在的孩子都只顧眼前,看什麼就想買什麼……剛才他們看見你們的高階車了,一個勁兒想讓巴雅買你們這樣的車。我怕草原上的老人都走了以後,年輕人就不懂草原的老規矩了,拼命多養羊,用羊來換好車,好房子,好衣服……
楊克說:怪不得我一下車這小哥倆就纏著我問這車多少錢。
嘎斯邁說:蒙古人也應該搞計劃生育,孩子多了,草原養不起他們啊。這兩個男孩子要是考不上大學,再回到草原放羊,往後結婚分家,羊群也要分家。羊群一分家,就顯小了,他們就更想多養了,可草場就這麼大。這小片草場要是再蓋幾個房子,草場就要被壓死了……
巴雅爾一直在屋外殺羊,過了一會兒,他的妻子,一個同樣結實的蒙古女人,端進來滿滿一大盆手把肉。陳陣和楊克也拿出各式罐頭和真空包裝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