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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如。更讓陳陣痛心的是,當時手術時儘管倍加小心,在夾牙尖時並沒有直接傷到牙髓管,但是,陳陣手中的老虎鉗還是輕微地夾裂了一顆牙齒,一條細細的裂縫伸進了牙髓管。過了不久以後陳陣發現,小狼的這顆牙齒整個被感染,牙齒顏色發烏,像老狼的病牙。後來陳陣每次看見這顆黑牙,心裡就一陣陣地絞痛,也許到不了一年,這顆病牙就會脫落。狼牙是草原狼的命根,小狼若是隻剩下三顆鈍牙,連撕食都困難,更不要說是去獵殺動物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陣已絕望地看清了自己當初那個輕率決定的嚴重後果——他將來也不可能再把小狼放歸草原,他也不可能到草原深處去探望“小狼”朋友了。陳陣那個浪漫的幻想,已被他自己那一次殘忍的小手術徹底斷送。同時也斷送了這麼優秀可愛的一條小狼的自由。更何況,長期被拴養的小狼,一點兒草原實戰經驗也沒有,額侖草原的狼群會把它當成“外來戶”毫不留情地咬死。一個多月前陳陣在母狼呼喚小狼的那天夜裡,沒有下決心把小狼放生,他為此深深自責和內疚。陳陣感到自己不是一個合格和理性的科研人員,幻想和情感常常使他痛恨“科研”。小狼不是供醫用解剖的小白鼠,而是他的一個朋友和老師。
草原上的人們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內蒙生產建設兵團的正式到來。畢利格、烏力吉和蒙古老人們的聯名信起了作用,兵團決定,額侖草原仍是以牧為主,額侖寶力格牧場改為牧業團,以牧業為主,兼搞農業。而其它大部分牧場和公社則改為農業團,蒙古草原出產最著名的烏珠穆沁戰馬的產地——馬駒子河流域,將變成大規模的農場。一小部分牧場改為半農半牧團。
兵團的宏偉計劃已經傳到古老的額侖草原。基本思路是:儘快結束在草原上延續幾千年的原始落後的遊牧生產方式,建立大批定居點。兵團將帶來大量資金、裝置和工程隊,為牧民蓋磚瓦房和堅固的水泥石頭棚圈、打機井、修公路,建學校、醫院、郵局、禮堂、商店、電影院等等。還要適當開墾厚土地,種草種糧,種飼料,種蔬菜。建立機械化的打草隊、運輸隊和拖拉機站。要徹底消滅狼害、病害、蟲害和鼠害。要大大增強抵禦白災、黑災、旱災、風災、火災、蚊災等等自然災害的能力。讓千年來一直處於惡劣艱苦條件下的牧民們,逐步過上安定幸福的定居生活。
全場的知青、年輕牧民,還有多數女人和孩子,都盼望兵團到來,能早日實現兵團幹部和包順貴描述的美好圖景。但是多數老牧民和壯年牧民卻默不作聲。陳陣去問畢利格老人,老人嘆氣說:牧民早就盼望孩子能有學校,看病也再不用牛車馬車拉到旗盟醫院,額侖沒有醫院,死了多少不該死的人吶。可是草原怎麼辦?草原太薄啊,現在的載畜量已經太重了。草原是木軲轆牛車,就能拉得動這點人畜,要是來那老些人和機器,草原就要翻車了。草原翻了個,你們漢人可以回老家,可牧民咋辦吶?
陳陣最揪心的是草原狼怎麼辦?農區的人一來,天鵝大雁野鴨就被殺了吃肉,剩下的都飛走了。而草原狼不是候鳥,世世代代生活在額侖草原的狼群,難道也要被斬盡殺絕,或趕出國門趕出家園嗎?外蒙古高寒草疏人畜少,那裡的窮狼,要比額侖的富狼更兇猛。到了那裡,它們就要變成了狼群中受氣挨欺的“外來戶”了。陳陣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地看到了草原狼末日的來臨,而他對草原狼群的考察和研究才剛剛開始……
時近傍晚,楊克把羊群趕到距營盤三里的地方,把羊群趕得對準了自家的蒙古包,便離開羊群回家喝水。快要搬家遷場了,可以讓羊群啃啃營盤附近剛剛長出來的一茬新草。
楊克灌了兩大碗涼茶,對陳陣說:誰能想到兵團說來就來了?在和平時期,我最討厭軍事化生活,好不容易躲開了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沒想到又讓內蒙兵團給罩住了。額侖今後到底會怎麼樣,我心裡一點都不託底,咱們還真得快點兒把草原狼的一些事情弄明白……
兩人正說著,一匹快馬沿著牛車車道飛奔而來,馬的身後騰起近一百米長的滾滾黃塵。陳陣和楊克一看就知道是張繼原倒班回家休息來了。張繼原已完全像個草原大馬倌,馬快馬多,騎馬囂張,不惜馬力,毫不掩飾那股炫耀的勁頭。高建中一臉壞笑地說:噯,你們看,他把好幾個包的蒙古丫頭都招出家門了,那眼神兒就像小母馬追著他跑似的。
張繼原一跳下馬,就說:快,快來看,我給你們帶來什麼東西了?
他從馬鞍上解下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號帆布包,裡面好像是活物,還動了幾下。
楊克接過包,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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