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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正說:“你不要急,我上去保你。”說罷大步上殿。
劉基此時在平章衙門大殿裡瀟瀟灑灑地走來走去,他侃侃而談,若論罪,康泰死十回都不為過。不過康泰並不是跟隨明公多年的故舊,對新主並不瞭解,懷著對舊主陳友諒的一片情義,降而再叛,也是情有可原的。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這不是為罪囚開脫嗎?這還了得!都去看朱元璋臉色,朱元璋臉上卻露出笑容。這太奇怪了。驚疑的胡廷瑞又一個沒想到。
這時朱文正進來了,朱元璋向他點點頭,手點了點空著的椅子,令朱文正坐下。
劉基走動著,接著發揮,他最看不上背主的小人,但康泰不能說有背明公,因為他們尚無隸屬關係,又無感情,他不忍心背叛陳友諒,說明康泰很仗義,這樣的人可交。
朱文正竟然喊了出來:“好!”
劉基又為康泰開脫,何況,這次舉反旗的主謀並不是康泰,而是祝宗,祝宗被殺,已經有了了結,所以可免康泰一死,讓他軍中效力。
大出意外的康泰竟然傻了一樣呆立著。
大為感動的胡廷瑞熱淚盈眶地看著劉基,但又擔心朱元璋會不依不饒。
劉基故意問朱元璋:“這樣判可行?”
朱元璋極為寬厚地說:“你是主審,不必來問我。你既已這樣判定,我已無法更改,誰讓我給你權了呢?你可是把我定的法度破壞了,依我,絕不會輕饒。”
劉基說:“那今後再處分我破壞法度,這已是後話了。給康泰鬆綁,叫他舅舅胡廷瑞領回去嚴加管教。”
於是當場卸去鐐銬,胡廷瑞帶著外甥給朱元璋、劉基叩頭謝過,下殿去了。
最先鬆了一口氣的是劉基和宋濂,總算號準了朱元璋的脈,沒有南轅北轍。
朱元璋更是在心裡暗自高興,他感慨萬千,一來為自己識人而高興,二來為劉伯溫對自己的意圖心知肚明而欣慰。不過也不能不有三分隱憂,這人聰明到如此地步,今後在他跟前還有手腳可做嗎?
直到這時,李善長、馮國用才撥開雲霧見了青天,知道朱元璋用了一手高招,既不由他本人破壞法度,人情也做了,如若執意想殺康泰,劉伯溫的宣判就不會有半點約束力。
這麼一想,李善長知道,連鄧愈也是有驚無險的。
馮國用對李善長耳語:“劉伯溫斷案,出了奇了,聞所未聞,主公卻預設。”
李善長說:“說預設,不如說是授意。”
馮國用說:“噢,是了,我懂了。這樣也好,傳出去也好令投效者踴躍而來。”
這時劉基又發話了:“帶鄧愈上來。”
下面輪到大將鄧愈了。他方才已在殿外親眼看到康泰安然無恙地活著出去了,心裡驚疑不止,這時劉基傳令帶他上堂了。
鄧愈拖著沉重的鐐銬艱難上殿來,站好,看著劉基。
劉基又一次離座,走到臺階下,問道:“鄧愈,你知罪嗎?”
鄧愈說,破城之羞,無可推脫。
劉基說:“如果因眾寡懸殊或彈盡糧絕而城破,可說你無罪。但洪都是新降之地,左右都是陳友諒舊黨,你身為江西參知政事,卻疏於防範,臨變處置不當,這你是逃脫不了干係的。”
鄧愈梗著脖子不吭氣。照理說,劉伯溫歷數的罪狀,他無話可說。但你劉伯溫把反叛者、殺人者放了,卻來怪罪我,豈不有悖常理?
劉基下面的話像是說給別人聽的了:當年鄧愈隨胡大海投奔明公,轉戰南北,久戰沙場,開拓了大片疆土,應當說功大於過。如果因為兵敗一次就砍頭,那我們的將軍,包括徐達大將軍在內,恐怕早都人頭落地了。
朱文正救人心切,吼了一嗓子:“這話公道。”
朱元璋笑出聲來,氣氛愈加輕鬆了,大家已料到了會有不錯的結局。
劉基又說,主公向來反對不教而誅的,這次讓鄧愈留守洪都,事先明公並未指明利害和責任重大,這是不教,如有過,明公也無法推諉。
湯和不服:“怎麼反推到主公身上去了?”
朱元璋卻說:“伯溫先生說得對,我確實應引咎自責。”
劉基說:“這一來,都清楚了,鄧愈可當堂開釋,戴罪立功。”
徐達和湯和都說:“好!”“得人心!”
朱文正也說:“不然誰肯賣命!”
朱元璋見劉基親自去為鄧愈鬆綁了,卻故意用埋怨口吻說:“這劉伯溫啊,菩薩心腸,以後我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