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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還戴著黑圈壓住的白頭巾或花格頭巾,就像阿拉法特。他們伸出粗粗的手指,直接去撕火燙的魚,往嘴裡送。
工人又送上一碟切開的檸檬和一碟生洋蔥,食客用右手擠捏一塊檸檬往魚上滴汁,左手撈起幾片洋蔥在嘴裡嚼。然後,幾隻手又同時伸向烤魚,很快就把烤得焦黃的外層消滅了,只剩卜中層白花花的肉。這使食客們有點掃興,便稍稍休息一會兒,桌邊有水煙架,燃著刺鼻的煙塊,大鬍子們拿過長長的煙管吸上幾口,撲味撲味地。烤魚兩邊焦黃的部位又香又脆,很多食客積蓄多時來吃一頓,為的就是這一口。因此,吃烤魚總是高潮在前,餘下來的事情就是以魚肉果腹了,動作節奏開始變得緩慢。中間的魚肉是優是劣,主要是看脂肪含量,脂肪高的,顯得滑嫩,脂肪少的,容易木鈍,近似北京人說的“柴”。但是,“柴”的魚肉容易成塊,滑嫩一點的彭討良艱舊手指撈取,何況大鬍子們的手指又是萬腸樣粗。這就需要用麵餅來裹了,伊拉克的麵餅做得不錯,但在這種魚棚裡是不會現攤麵餅的,工人們便從一個像行李袋一般大的破塑膠包裡取出一大疊早就攤好的薄面餅,一失手全都灑落在油膩的泥地上,沒有人在意,一張張撿起來,直接送上餐桌。
食客一笑,左手託薄餅,右手撈魚肉,碎糊糊的撈不起,皺皺眉再慢慢撈,撈滿一兜,夾幾片洋蔥,一裹,就進了嘴。在現今的伊拉克,這是一餐頂級的美食了。我在石火塘前出了一會兒神,便坐在餐桌前吃了一點。旁邊有位老人見我吃得太少,以為我怕燙,下不了手,便熱情地走過來用手指撈了一團一團的魚肉往我盤子裡送,我一一應命吃下,但覺得再坐下去,不知要吃多少了,便站起身來向外溜跪。棚外就是底格里斯河,我想,今天晚上的一切,幾千年來不會有太大變化吧?底格里斯河千載如一,無聲流淌,而人類生態的最根本部位其實也沒有發生多大變化。狄德羅說,現代的精緻是沒有詩意的,真正的詩意在歷久不變的原始生態中,就像這河灘烤魚。
又想起以前在哪本書裡讀到,好像是在阿拉伯歷史學家寫的書裡吧,早在公元六世紀,中國商船就曾從波斯灣進入兩河,停泊在巴比倫城附近。
那麼,中國商人也應該在河灘的石火塘前吃過烤魚。吃了幾口就舉頭凝思,悠悠翅擠寸比著故國江南蟹肥蝦蹦時節的切膾功夫。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五日,巴格達,夜宿R 朋hoed 旅館264
忽閃的眼睛
突然接到當地新聞官通知,今天是巴格達建城紀念日,有大型慶祝活動,如果我們想拍攝報道,可獲批准。我們問:“薩達姆總統參加嗎?”回答是:“這個誰也不可能知道。如果來,你們真是太幸運了,〃 那就去一下吧。
由新聞官帶領,我們到了離市區很遠的一個體育場。看臺上已坐滿又尼眾,高官們也正逐一來到,主要是穿軍裝的軍官。
沿途士兵一見軍官不斷地做著用力頓腳狀的行禮動作,而軍官們一下車則一一互相擁抱,用鬍子嘴在對方的鬍子臉上親來親去。他們的高階軍官都太胖,但軍裝設計得很帥氣,尤其是帽子,無論是大蓋帽還是貝雷帽都引人注目。在花白頭髮上扣上一頂貝雷帽真是威武極了,連身體的肥胖都可原諒。
經過層層崗峭,我們這批人全被當作了拍攝記者,直接被放到了體育場中心表演場地上。同伴們覺得我什麼攝影機也沒帶,又酉裝筆挺,在人家的表演場地上晃悠三四個小時不是事兒,我覺得這樣自由的方位才有意思。忽然看見主席臺的貴賓席上有一位先生一邊向我招手一邊在一級級地往下擠,定睛一看,是中國駐伊拉克大使張維秋先生。張大使執意要我坐到貴賓席去,我則告訴他,在戒備森嚴的中心我居然能在這麼大的草地卜自由自在地竄來竄去,求之不得。大使立即明白,笑了笑也就由我去了。
今天這麼大的活動,外國媒體只有我們一家,再加上韋人軍、謝迎、桂平幾位都穿著印有“鳳凰衛視”字樣的鮮紅工作服,長長的攝像機往肩上一扛,成了慶祝活動開始前全場最主要的景觀。
忽聽得山呼海嘯般一陣歡呼,我以為薩達姆到了,轉身一看,哪裡啊,原來只是我們的韋大軍把攝像機轉向了這個方向,這個方向的觀眾興奮了。那邊又響起了鋪天蓋地的喧囂,也沒有別的事,只是覺得韋大軍在這邊停留時間太長,嫉妒了。
有一大方陣的荷槍士兵席地而坐,我試探著走進他們的方陣,想拍張照,沒想到從軍官到士兵都高興得漲紅了臉,當然不是為我,為攝影。
有幾個等待參加表演的漂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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