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鄉有野賢(第2/3 頁)
,後宣父辭官歸裡,教誨後生,小人慕父德學,遂從學至今。”
“噢!原來你是宣父的弟子。”
“宣父門下數十百人,弟子只十人耳。小人思鈍愚笨,勉附驥尾為一門生而已。”
“親授業者為弟子,轉向傳受者為門生”。弟子是親傳,門生是再傳。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當門下弟子多時,做不到每一個都親自面授,便只能再由弟子來代師授課。大儒鄭玄最初投學拜入馬融門下後就是“門生”,三年沒有見過老師的面,只能聽其弟子轉相授業。
荀貞嘖嘖稱奇。他對宣博的瞭解只限於其人經歷,對其學問並不清楚,既然碰上了他門下的門生,便決定和這裡監門多聊幾句,問道:“你在宣父門下都學了什麼?”
“父從師陽翟郭氏,精通《小杜律》。小人首學者便是此律。”
《小杜律》是陽翟郭氏的家傳。所謂“小杜”,是和“大杜”相區分的。前漢武帝時杜周、杜延年父子先後任廷尉、御史大夫,皆明習法律,時人稱杜周為大杜,杜延年為小杜。此父子二人皆有律學傳世,杜周所傳是《大杜律》,杜延年所傳即《小杜律》。
“律”和“令”雖並稱“律令”,但並不相同,是兩種不同的法典。“律”是禁止法,是對犯人的懲戒法,是刑罰法典;“令”是命令法,是行政法,是非刑罰法典。和“令”相比,“律”的權威性更高,更絕對,穩定性也較好,不容易變。
“律令”雖是面對全天下人而定下的行為規範,但“律令”本身不會執法,執法者人也。是人就有不同,或寬仁、或嚴苛,“治獄有寬嚴”,即所謂“罪同而論議”。同一個罪行,所欲活就“附生議”,所欲陷就“予死比”。律令的比附解釋不同,傳習便呈現分歧,遂有“章句”。
“章句”即“離章析句,求義明理”,本是讀書人閱讀古籍的一種分析方法,如《春秋》有《公羊章句》、《穀梁章句》。借用到律學上,便出現了律章句,採用訓詁學的方法分析漢律,闡發法制,《大杜律》和《小杜律》就是這樣產生的。
漢承秦制。有漢以來,對律法非常重視,前漢武帝“外儒而內法”,宣帝認為“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不可“純任德教,用周政”。入本朝以來,雖儒家的學說被傳播得越來越廣泛,但律法的地位仍十分重要,許多的律法名家都世代以明律法而出仕高官。
特別潁川這個地方,春秋屬鄭,後歸韓,又成為韓國的都城和主要勢力範圍,從鄭國時的子產鑄刑書、立法制,到申不害在韓國的變法,再到韓非集發家思想之大成,又及漢初的郡人賈山、晁錯、韓安國等極力推崇刑名法術,從而形成了“高仕宦,好文法”的社會風氣,不少家族都是世代習律,陽翟郭氏、長社鍾氏便是其中翹楚。
也因受這風氣的影響,潁陰荀氏雖是儒門,是以儒學傳家的,但當年荀貞從荀衢讀書時,也學過律法,讀過《大杜律》、《小杜律》,雖談不上精研,只是泛讀,但對其也大略瞭解,當下隨便舉了個案例,讓這裡監門來按《小杜律》來分析斷案。
裡監門稍一思考,侃侃回答,雖無新意,但斷案本就不需出新,只要中規中距、公正平允就行。荀貞越發驚歎,又問道:“《小杜律》之外,你還學了什麼?”
“父亦通《詩》,擅隸。小人皆有學習。”
“噢?你學過《詩》?我且再考你一考,‘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出自何篇?是何意也?”
“出自《衛風》,意為淇水曲處,綠竹美盛。謙謙的君子在這裡努力苦讀,提高自己的修養,就像切磋琢磨骨角玉石一樣。”裡監門說完了,下拜謝道,“謝君勉勵!……,小人以微蔑斗筲之身,能得良師,幸甚至哉!必從君言,如此君子,如切如磋。”
荀貞笑道:“我以美言贈你,你不可沒有回報,以何報之?”
“君下車伊始,先拜三老,其德也高,小人無以為報,願君能早日‘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也是出自《詩經》,本意是形容鄉野賢士的。裡監門用在此處,明顯是善禱善頌,祝願荀貞能早日名揚天下,升遷府臺。
荀貞哈哈一笑,點了點他,說道:“你這是在祝福我?還是在告訴我,你的老師是鄉野大賢?好一個一語雙關。……,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時尚。”
“時尚?”荀貞嘿然,心道,“這名字起得好。”笑道,“你頭前帶路,引我去拜訪汝師。”隨在裡監門後,入了里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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