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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保下了決心要率文學社參加,周莊之遊也是為此作準備。眾多的社員裡,馬德保最看好林雨翔、羅天誠和沈溪兒。這三人都筆鋒不凡,林雨翔善引用古文——那是被逼的,林雨翔不得不捧一本《古漢語詞典》牽強引用,比如作文裡“我用三寸不爛之舌說得他痛人骨髓”,別人可以這麼寫,林雨翔迫於顏面,只能查典後寫成:“我用《史記?平原君列傳》裡毛先生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得他像《戰國策?燕策三》那樣的痛入骨髓。”馬德保誇他美文無敵,他也得意地拿回家給林父看,被父親罵一頓。羅天誠就更不必說,深沉蓋世,用起成語來動物亂飛,很討馬德保歡心。沈溪兒的驕文作得很有馬德保風格,自己當然沒有不喜歡自己的道理。
沈溪兒做事認真,而且驕文已經寫得心靈手巧,筆到詞來,很快交了比賽徵文和兩元的初審費。羅天誠恨記敘文裡用不上他的哲學,拖著沒交。林雨翔更慢,要邊翻詞典邊寫,苦不堪言,文章裡一股酸味。
馬德保像討命,跟在林羅屁股後面催。羅天誠的小妹替大哥著急,說叫他暫時莫用他本人的哲理,因為中國人向來看不起沒名氣的人的話,開玩笑說在中國,沒名氣的人說的話是臭屁,有名氣的人放的屁是名言。羅天誠崇拜不已,馬上把自己的話前面套什麼“海德格爾說”、“叔本華寫”、“孔德告訴我們”,不日完成,交給馬德保。馬德保自作主張,給孔德換了國籍,說他是孔子的兒子,害得孔鯉失去父親。羅天誠暗笑不語,回來後就宣揚說馬德保像林雨翔一樣無知。馬德保自己想想不對,一查資料,臉紅難當,上課時糾正了自己的錯誤,大發議論,說孔德是法國的。孔德被遣送回國後,馬德保為飾無知,說什麼孔子在英文裡是獨有一詞的,叫“fuSlllS。
下面好事的人問那麼老子呢?馬德保只好硬著頭皮拼“老子”,先拼出一個l。z,不幸被一個國家先用了,又想到1ch和lse,可惜都不成立,直惋惜讀音怎麼這麼樣。後來學生自己玩,墨子放棄了兼愛胸懷,改去信奉毛澤東主義了(Maoist)。
馬德保由無知變成有知,於是。無知者推留下林雨翔一個。林雨翔實在寫不出,想放棄,馬德保不許,林雨翔只好抄文章,把一本介紹周在美麗的書裡的內容打亂掉,再裝配起來,附兩元給了馬德保。
文學社的組稿工作將近尾聲,馬德保共催生出二十餘篇質量參差不齊的稿子,寄給了馬巨雄。一週後,馬德保按信被告之,他已榮獲組織推薦獎,得獎狀一張;學生的作文正在初審之中。
林雨翔對文學社越來越失去興趣,失去的那部分興趣全部轉在Susan賬上。他看著羅天誠和他小妹就眼紅。那小妹妹有了羅天誠,如獲至寶,每天都來找羅天誠談心,那兩人的心碩大,談半天都談不完,可見愛情的副產品就是廢話。
班裡同學都盤問羅天誠哪裡騙來這純情小妞,羅天誠說:‘俄哪是騙,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不可能的,就你這樣子——”
“還有還有,你有沒有告訴她說你患過肝炎,會傳染人的。”
“她不會計較的!”羅天誠斬釘截鐵地說。
“你問了再說,人家女孩子最怕你有病了,你一說,她逃都來不及呢!”旁人說。
羅天誠這才想到要糾正班裡人的認識錯誤,說:“我和我妹又沒什麼關係,兄妹關係而已,你們想得太複雜了,沒那回事。”
這話出去就遭追堵,四面八方的證據湧過來:“喲,你別吹了,我們都看見了,你們多親熱!”
“如膠似漆!”
“我還看見你和她一起散步,靠得簡直是那——東北,你來說——”
“我說,是賊近啊!”
“賊近!”
“賊近!”
“賊近!”
羅天城始料未及班友都是語言專家,一大堆警句預備要出來反駁。
班上人繼續刺傷羅天誠。他們彷彿都是打手出身,知道一個人被接得半死不活時,那人反抗起來愈猛,解決方法就是打死他再說——“我還看見你和她一起在外面吃飯呢!”
“我也看見了。”
“週六在大橋上!”
“禮拜天去郊遊了!”
羅天誠不會想到,他的行蹤雖自詡詭密,但還是逃不過偵察。中國人的底子裡有窺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