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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官親致雪老爺。‘“雪太守聽了,不覺撲簌簌掉下淚來。不免頓足道:”道宏休矣,道宏休矣!“遂留差官在外廂伺候。
雪太守就進後衙,把家書與如玉小姐觀看。不一時,如玉小姐來了,就把家書一同開看,只見上寫道:
眷小弟梅顥頓首致書於景翁大舅臺座前:弟自與兄翁錢塘門分袂到閩,且喜小寇漸平,奈煙巒瘴癘,風鶴驚惶兼之。父女睽違,家鄉遙隔,殷憂孔切,舉目靡親,人孰無情,誰能堪此?遂致奄奄不起,一病垂危。今病體莫支,轉念弱女孑無成立,撫心自痛,回首悽然。兄翁若念骨肉之情,不負千金之託,如親己女永計終身,弟雖生無以酬大德,死亦有以報知己也。臨榻草草。伏冀臺原不宣。
另有一書付如玉女兒開看,梅小姐隨展開一看,只見上寫道:
母舅當事之如父,舅姆當事之如母,事舅姑以孝,相夫子以順。我身死後柩心歸塋。言已盡矣,汝毋自哀。
如玉小姐看了,真個看一字墮一淚,心中哽咽,驚得面如土色,話也說不出。正在悲切之際,忽報梅兵爺的訃音到了,如玉小姐聽見,嚇得神魂都散,不覺悶到在地。雪夫人與瑞雲小姐連忙來喚醒,不覺嗚嗚咽咽的哭將起來。哭了一場,瑞雲小姐看見亦為之淚下不題。
卻說梅公臨終時節,吩咐侄兒梅從先要扶柩回金陵,安葬祖塋的。因此,訃音方至,靈柩也就到了。大船歇在錢塘門。到了次日,雪太守不免要備些禮物去弔奠。如玉小姐也要扶柩回金陵去了。只是慮如玉小姐無人陪伴,雪太守就叫公子雪連馨同去,就順便往金陵納個南雍,又著一能事家人伏事了雪公子。這一日舟中奠別好不苦楚,正是:
昔日尚生離,今朝成死別。
生離猶自可,死別復何如。
按下梅小姐的事不題。卻說竹鳳阿自領了雪公之命,不敢怠慢。隨即回見柳友梅,將一女雙棲的事,委曲說了一遍。柳友梅道:“這事在知己前怎好假詞推託,只是小弟與家母說來,小弟寒儒,安能有福遂消受此二位佳人。況此事已不知經了多少風波,小弟與兄闊別久了,不曾與兄細談衷曲,今日可試言之。”便將張、劉二生抄詩,周榮作弊等事,從頭至尾與竹鳳阿說了一遍。竹鳳阿道:“人心之險,一至於此,可惡,可惡!只是雪公今日此舉,略去富貴,下交貧賤,是真能具定見於牝牡驪黃之外者。佳人難得似功名,吾兄慎勿錯過。”柳友梅笑道:“據如今看來,佳人僅易似功名了。”竹鳳阿道:“兄今日不要把功名看難佳人就看易了,古今絕色佳人,不必皆自功名上得的,而掀天的功名富貴反自有佳人上來的,此范蠡所以訪西施,相如所以挑文君也。兄已幸遇佳人,何患功名不遂。”說罷,便把雪太守付來的二幅鴛鴦箋遞與柳友梅道:“這便是佳人的真跡,功名的在券了。”柳友梅接來,隨把二幅詩箋俱展開一看,只見一幅上:
《尋梅》和韻落落奇姿淡淡容,幽香未許次人逢。
心隨明月來高士,名在深山識遠翁。
引我情深遺夢裡,思君魂斷暗香中。
一林詩意知何限,可欲乘風寄冥鴻。
又一幅上是:
《問柳》和韻臨風遙望意悠然,似與東皇合舊緣。
照酒能留學士醉,侵衣欲動美人憐。
看來月裡神餘媚,移到花間影自鮮。
珍重芳姿漫輕折,春深有意與君傳。
柳友梅看畢,卻原來就是和成的《尋梅》、《問柳》二詩,便讚道:“詩才俊逸,真不減謝家吟雪侶,果然名不虛傳。”竹鳳阿道:“只等尊慈之命,便好回復雪公。”正說間,忽見抱琴走進來道:“學院科考在即,府裡錄科的案上,相公已是第一。”竹鳳阿道:“恭喜!恭喜!”柳友梅道:“小考何喜?”竹鳳阿道:“雖然小喜,然今日佳人才遇,便已功名有基,豈不可喜!”二人說罷,柳友梅就進去與母親說知,楊氏自然允從,就把二詩珍藏好了。當晚就留竹鳳阿住下。
次早,柳友梅自己要赴考,竹鳳阿要去回復雪太守,兩人吃過早膳,正好同行,便一徑渡過錢塘江,來到杭州城。才到錢塘門,只見一隻大船歇在馬頭,滿船拴孝。只見雪太守的執事也在船傍。不一時,雪太守素冠素服,在舟中奠別,哭聲甚哀。竹鳳阿、柳友梅看見,不勝驚訝道:“卻是為何?”忙問眾人,眾人道:“是福建梅老爺的靈柩,今日小姐扶柩回京,太爺在船奠別。”竹鳳阿道:“原來梅公已死,這等弟輩在雪公面上,也該走遭。”柳友梅聽說,驚呆了半晌,道:“正是也該走遭。”隨叫抱琴去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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