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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其打入死牢。
出身高貴的獨孤謀哪吃過這份苦頭,這死牢又黑又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黴味,一走進牢門,他幾乎都要窒息了。他當然不知道,自己能享受一個單間已經是得到很大的優待了,如果不是他的姑祖母就是李世民的母親,他就只能在外頭大牢裡待著,那兒一間囚室裡有幾十個犯人,連一塊沒有屎尿的乾淨地方都找不著。
貞觀長歌七 血字(3)
對面一個單間裡囚著兩個犯人,一個是範鑫,一個是他的屬吏。範鑫閉目坐在燈下,一直在思考著什麼,突然他睜開眼睛喊了一聲:“有人嗎,有人嗎?”一個牢頭提著燈傲慢地走過來,在柵欄外斥道:“嚷什麼?”範鑫說道:“可否尋副紙筆來?”那牢頭道:“嗬!好大口氣,你以為你還是大老爺呢,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敢使喚爺我?”
範鑫掏出一些錢隔著柵欄遞了過去,央告道:“大人,請你行個方便,這點錢,您拿著喝茶。”牢頭眼一瞪:“你以為我們獄吏什麼錢都收嗎?你範鑫的名字我可記得清楚,武德九年就是你去攻打長安的胡寇營中買退他們的,那天百姓在朱雀大街上掀翻了你的馬車,將你暴打了一頓,爺我就在場,可惜這胳膊生得短,拳頭沒能夠著你,你的臭錢,爺拿了還怕髒手呢!”說完,牢頭罵罵咧咧離去,屬吏在一旁委屈得掉起淚來。
範鑫嘆了一口氣,回到燈前坐下,沉默了一陣子,他突然一咬牙從囚衣上撕下一片布鋪在桌上,接著將右手食指咬破,在燈下疾書起來,一寫就是大半夜。對面囚室裡的獨孤謀從草堆裡翻過身來嚷道:“喂,你們折騰什麼呢,都什麼時辰了,還不把燈滅了,不讓人睡覺呀?”屬吏隔著柵欄道:“唉,我說這位兄弟,進了這死牢就沒幾天活頭了,你還不讓點著燈,等到了陰曹地府,你想見這光亮可就見不著了!”獨孤謀罵咧咧地嘟囔了幾句,便沒了精神,他到底年紀輕,禁不住困,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天光放亮,獨孤謀在自己的囚室裡鼾聲如雷。這一邊,範鑫瀏覽著那道血書。突然牢房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門被開啟,範鑫抬起頭來,臉上一驚,竟是李世民、長孫無忌等在馬宣良一干人的護衛下走了進來。範鑫連忙跪倒:“罪臣範鑫見過皇上!”
李世民走到桌邊拿起那道血書,輕聲念道:“《平胡十策》。”把血書看完後,李世民抬眼看著範鑫,有些動情地說:“難得你這片忠心,到了這大理寺獄裡還記得朕三年前交你辦的這件事兒。事情朕已經弄清楚了,你雖然丟了城池但那是為了向朕示警,朕決定判你流三千里,你這就上路,去黔州吧。”
長孫無忌知道李世民做出放範鑫一條生路的決定有多難,這些天已經有幾十道表章向李世民請求處死範鑫了,雖然範鑫丟掉綏州的目的是為了救十幾萬唐軍援兵,但是律令寫得明白,丟了城邑的刺史必須死。他在一旁催促道:“範鑫,快叩謝天恩呀!”
範鑫卻沒有謝恩,他站起身,走到桌邊,端起一杯水一飲而盡,回過頭慘然笑道:“臣就知道皇上不忍心殺臣,臣多謝皇上,不過如果範鑫就這麼走了,今後守城之將皆可以以救百姓之名,行賣國求生之實,誰還來為大唐守衛疆土?您交代臣辦的事兒,臣已經辦好了,心裡已經沒有什麼掛念的了。臣不會讓皇上您為難的……”突然,他眉頭一皺,痛苦地一閉眼,頭歪向一邊,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馬宣良一步走到燈下,舉起水杯聞了聞:“皇上,他服毒了!”李世民一臉悲傷,潸然淚下:“他這麼走是為了讓朕對誰都好有個交代呀,可是朕怎麼向自己的心交代!”
這時,外面遠遠地傳來一陣人聲,長孫無忌問道:“怎麼回事。”一個侍衛出去看了看,回來稟報:“回大人,有許多士子聽說範鑫囚在這兒,便聚集到了門口,要請求朝廷殺他呢。”長孫無忌暴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壺一跳:“真是沒完沒了呀,以為皇上軟弱可欺嗎?陛下,你快下令將這些鬧事者通通抓進來,範鑫死了,這地兒正好騰給他們!”
李世民手扶在牆壁上說道:“朕真想這麼做呀,可是有一個人不會答應!”長孫無忌問道:“誰?”李世民一指範鑫:“他!你看這範鑫的十道遺策,前九道都只有一個忍字,他這是在告訴朕凡事一定要忍呀。不光對胡寇忍,對朝中那些不明事理的人也要忍才是呀!”長孫無忌接過那道遺書看了看,心頭一陣難過,不再說話。兩個侍衛抬進一副擔架,李世民躬下身來,含淚抱起範鑫:“範鑫,你上路吧!戰死在綏州城下的獨孤彥雲是我大唐的英雄,你也是我大唐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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