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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相機碩大的眼珠,帶著根根血絲,翻下看著嘴裡的梁永利,梁永利只是慘叫,眼睛甚至不敢與他相對。
劉相機輕輕地嘿了一聲:“不過……你真的忘了?不會吧?流言傳開的時候,你就該想起來了才對吧?”
溫樂源拖著那張大網,一瘸一拐地走到溫樂灃身邊,悄悄道:“喂,那傢伙到底說了什麼?就一句話吧,居然讓個死人追了九年……”
溫樂灃揉揉太陽穴,輕輕地呼了一聲:“九年……是啊,其實,也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劉想繼得了愛滋病!
這個訊息,好像燎原的星火一樣,在學校裡迅速地傳開了。
劉想繼是愛滋病患!
誰和他接觸誰就得病!
他來上學就是想讓別人得病的!
誰知道他在這兒傳染了多少人!
愛滋病是怎麼得的?還不是生活不檢點!
他肯定是變態!同性戀!要不就是吸毒!嫖妓!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要不是被捅出來,他還得害多少人啊!
不是東西!
流氓!
殺人犯!
劉想繼變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病原體,不管他走到哪裡,哪裡的人都會嘩地散開,凡是他坐過的座位沒人敢再坐,凡是他碰過的東西沒人敢再動,以他為中心點的十米之內不會有人接近,連上課也一樣。
學校的校長很恐慌,一遍一遍地給他打電話。
你不要再來啦,你看你到哪兒哪兒都沒人去了嘛……何必呢?我們也不是說你不檢點,不過學校的規定說了,傳染病要退學的……你是什麼時候感染的?不會是來校之前吧……到我們辦公室的時候……啊,不不不!我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再這麼下去學校就該亂套了……我們知道我們知道,你功課很好,很努力,可是不能影響別人呀……
沒有人關心他生活是不是真的不檢點,沒有人關心他有多麼努力,沒人關心他經過了多少次生死關頭的掙扎,才得到現今的一切。
“我知道我的病有可能傳染給別人……所以我連夏天都穿長袖衣服,戴帽子,就算被人當成怪人也要戴口罩……因為我真的很努力,我功課很好,第一學期就拿了獎學金……得愛滋病只是意外,為什麼要剝奪我上大學的權利?”
梁永利嘴裡也吐出了血來,他指著那些人頭氣球流著淚喊:“可是我……我沒有疏遠你呀!我對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啊!我沒有像他們一樣打你,把你趕出校外呀!”
“是啊。”劉相機輕輕地冷笑了一聲,“可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本來不該有任何人知道……除了你之外……”
梁永利的身體好像被高壓電透過似的,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喂,你幹嘛每次跟那傢伙說完話,就使勁用酒精擦?哎哎!別連我也擦呀!”
“……”
“每次問你都給我裝啞巴,我們是好哥們兒不?”
“不是,你聽我說……”
“嗨!跟我還玩深沉,你這人太沒意思。”
“欸,別生氣,我只是……唉呀……你不明白。”
“所以才要問你啊。”
“……我問你,我們是好哥們兒不是?”
“那是!怎麼?”
“那我給你說……你別告訴別人……”
劉相機淡淡地說:“我在你父親所在的醫院裡查出得了愛滋病,你也沒有避我如蛇蠍,這一點我很感激你。但是你還記不記得,我跪在你們家人面前,求你們不要說出去,因為我還想繼續上大學?”
梁永利嘶叫:“我只……只給他一個人說過─”他的眼睛瞟向其中一個人頭氣球,那個人頭閉上了眼睛。
“你,違背了承諾。”
承諾只是一句話,也不只是一句話。
承諾是救人的利器,也是殺人的兇器。
劉相機說,我的病,不要告訴別人。溫樂灃答應了,他閉上嘴,九年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劉想繼說,求求你,不要把我的病告訴別人,我很努力,我還想繼續上學。梁永利答應了,卻告訴了他“最好的朋友”,然後害死了他。
也許他不是故意的,也許他真的以為自己遵守了承諾,因為他的確沒有把承諾的事告訴別人,他只告訴了一個人,但只有這一個人就夠了,這一個人就足夠把他的諾言打破。
我們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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