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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帽子。這是其一。
其二,農民是勞動者。這話固然不錯,勞動者、勞動,都是應該受到尊重的。但這裡的問題是,它是把知識分子作為農民的對立面而言的,農民是勞動者,所以知識分子就應該向農民學習,那麼知識分子是什麼呢?難道不是勞動者嗎?難道只有農民所從事的那種直接勞動、簡單勞動才是勞動,才值得讚美,而同樣為人類社會的文明和進步所需要的間接勞動、複雜勞動、文化性勞動就不是勞動,就應該遭受排斥和無情的踐踏嗎?應該指出的是,這種看法,本身就是農民意識的一種典型表現。
其三,將存在於一些知識分子身上的農民意識,與農民所具有的普遍特徵混為一談。潛臺詞是:農民自私,知識分子就不自私嗎?可是農民身上所有的優點,知識分子又哪裡具備呢?
將知識分子作為農民、作為勞動人民的對立面,這是改革開放之前幾十年我國宣傳工作上一個顯著特徵。這既是農民意識的一個典型表現,也反過來加深了農民對知識分子和知識青年的敵意,人為地擴大了雙方間的隔閡,這與“消滅三大差別”的口號,已經是背道而馳的了。這便產生了理論上的一大漏洞。
上山下鄉知青,便處於這種隔閡之中,他們具有的文化優勢不僅得不到發揮,反而成為必須甩掉的包袱,必須改造的罪過。由此而來的第二個問題便是:
(二)怎樣與農民結合?
“結合”其實是個很模糊的概念,怎麼樣才算是結合了?用當時常用的政治術語表述,就是和農民站在同一個立場上了,可是農民的政治立場與工人階級的立場並不能完全畫等號,而且,即使是工人階級的立場,在當時風雲變幻的政治背景下,也根本沒有明確的標準。那麼,和農民一樣,就算是結合了嗎?那就是每天出工、收工,臉朝黃土背朝天,沒有哪個知青甘心一輩子過這樣的日子,女知青更是擔心會像農村婦女一樣,圍著鍋臺轉上一生。
一個1965年下鄉,在農村度過十餘年的知青深有感觸地對筆者說:“我認為知識青年的悲劇就在於,他們要想在農村有所作為,就要與農民融為一體,可是知識青年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自己與農民融為一體,”這的確是很多想在農村有所作為的知識青年都曾經歷過的苦惱。這裡有知青自身的原因,但農民對知青的戒備、排斥心理,恐怕是更重要的因素。
農民和農村幹部,對於讀過書的人,哪怕他原來就是自己本鄉本土的子弟,也懷著相當深的疑忌心理,這種隔閡有利害關係上的,也有文化上的。其深刻的程度遠非單純熱情的知識青年所能想像。如果說在傳統的農村社會中,對秀才們多少還存在某種敬畏,還不敢過分加以侵害的話,對於知青,就連這一層顧慮也不存在了。
誰改造誰(4)
從切身利益上考慮,農民和社隊幹部當然不歡迎知青回鄉,有限的土地、有限的收入,又要多添上幾張嘴,他們認為這給他們增加了負擔,“是國家揩生產隊的油”。不少隊幹部擔心知青有文化,比自己強,會搶了自己的烏紗帽。即使沒有存此念頭,也擔心知青不好管,“回鄉幹部架子大,回鄉學生不聽話,回鄉軍人管不下”。上面的例子也說到了,知青對農民尤其對幹部的很多做法看不慣,愛提意見,當時又正值“四清”搞得農村幹部人人自危,很怕自己瞞產私分或假公濟私的舉動被揭發。
知識青年看不慣農民,農民同樣也看不慣知識青年,不僅看不慣青年的亂提意見,也看不慣青年的“說話咬文嚼字”、“拿腔作調”、“臭要面子”、“窮講衛生”等等。他們出於本能,感覺到知識青年與自己不是一類人,他們對文化和有文化的人從來懷著一種偏見,當時的政治氣候對這種偏見也起了某種助長作用。一面動員知青回鄉,急切地希望他們在農村安心紮根,一面又在宣傳中有意無意地為二者間的矛盾加溫,這種南轅北轍的事,在那個年代太多了。
再者,即使有少數知青自覺地經歷了“脫胎換骨”的改造,變成了地道的農民,但農村中強大的家族、宗族勢力,也未必就能見容於他們。這種宗族勢力在解放後雖然屢遭打擊,卻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著,非同族的異姓農民尚且要受排擠,又何況知青。
許多知青的熱情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冷卻了,但他們也因此而真正瞭解了農村和農民,並在這一過程中成熟起來。
(三)在學校學得的文化知識有什麼用?
這也可以說是知識青年在農村能否發揮作用,怎麼發揮作用的問題。與前一個問題一樣,它也貫穿於知青運動的始終。國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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