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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跟高開商量正事。
『老爺,我有個主意,你看使得使不得?』離升說道,『明天就是臘八,還有十幾天工夫就「封印」了。』
『啊!』一下提醒了王有齡,『一「封印」就是一個月,這十幾天辦不成,在京裡過年空等,那耽誤的工夫就大了。』
『最啊!打哪兒來說,都是件划不來的事。所以我在想,不如多花幾個錢,盡這十幾天把事情辦妥,趕年裡就動身回南。』
『年裡就動身?不太急了嗎?』
『我是替老爺打算。京裡如果沒有什麼熟人,在店裡過年,也不是味兒。
再說從大年初一到元宵,到哪兒也得大把花錢,真正划不來。與其這個樣,莫如就在路上過年。再有一層,『高升湊近了他說,』老爺最好趕在何大人之前,或者差不多的日子到浙江見黃撫合,何大人的信才管用。『
王有齡恍然大悟,覺得高升的話,實在有見識。黃宗漢此人既有刻薄的名聲,保不定在椿壽那件案子結束以後,過河拆橋,不買何桂清的帳。如果正是何桂清到浙江查案時,有求於人,情形自然不同。總之,寧早勿遲,無論如何不錯。
『我聽你的話,就這麼辦。不過,你可有路子呢?』
『路子總有的。明天我就去找。』高升極有把握地說∶『包管又便宜又好。』
於是王有齡欣然開了箱子,把舊捐的鹽大使『部照』取了出來,接著磨墨伸紙開具『三代』,細陳經歷,把檔案都預備妥當,一一交代明白。又取二十兩銀子交給高升,作為應酬花費。
從第二天起,高升開始奔走。起初的訊息不大好,不是說時間上沒有把握,就是額外需索的費用太高。這樣過了三四天,不但王有齡心裡焦灼,連高升自己也有些氣餒了。
就在放棄希望,打算著在京過年時,事情突然有了轉機,吏部有個書辦,家裡遭了回祿之災,還燒死了一母一子,年近歲逼,逢此家破人亡的慘事,偏偏這書辦又因案下獄,雪上加霜,瀕臨絕境,必須求援於他的同事們。
幫忙無非『有餞出錢,有力出力』,但出錢的不過十兩、八兩銀子,倒是出力的幫忙得大。年下公事特忙,部裡從司官到書辦,知道各省差官,以及本人來候選捐納,謀幹前程的,都希望提前辦理,在京裡過年,賠貼盤纏,空耗辰光還不說,有些限期的公事,耽誤了還有處分。所以這時是留難需索,擇肥而噬的好機會,現在為了幫同事的忙,他們私下定了章程,出了『公價』,凡是想限期辦妥的公事,除了照平時的行市納規費以外,另外看情況加送若干,多下的錢就歸那遭禍的書辦所得。對外人來說,這比自己去撞木鐘,輾
轉託人,重重剝削要便宜得多。
高升從琉璃廠的筆墨莊裡得到了這個訊息,又去找熟人打聽,果有其事,匆忙回來說與王有齡。就託那個熟人,代為接洽,說定了價錢,一共四百八十兩銀子,加捐為候補州縣,分發浙江。其中三分之二『正項』,三分之一是『雜費』,打成兩張銀票,正項自己去繳,雜費託經手人轉交,不過五天工夫,就把簇新的一張『部照』和稱為『實收』的捐納交銀收據都拿到手了。
這件大事倒辦好了,長行回南,卻頗費周章。急景調年,車船都不大願意做此一筆買賣。王有齡便又跟高升商議,大事已妥,隨時可走,也不爭在這幾天,不如過了『破五』再說。高升原是為主人打算,唯命是從,當時使先訂好了兩輛大車,付了一半車價,約定開年初七、宜於長行的黃道吉日動身。
這時京裡除了軍機處,大小衙門,都已封印。滿街都是匆匆忙忙的行人,有的憂容滿面,四處告幫過年,有的提著燈籠,星夜討債。王有齡卻是心定神閒,每天由高升領著,到各處去閒逛。他在京裡也有些熟人,但一則年節下大家都忙,不便去打攪,二則帶的土儀不多,空手登門拜訪,於禮不臺,三則是他自己覺得現在境況不佳,不如下見,等將來得意了,歡然道故,才有人情酬醉之樂。因此,除了極少的一兩家至親,登門一揖以外,其餘同鄉親友那裡,一概下去。
到了大年三十,會館裡的執事邀去過年,吃完年夜飯,廳上拉開桌子,搖攤的搖攤,推牌九的推牌九,王有齡不好此道,早早回到了西河沿客店。
高升是他事先放了他假的,不在客店。夥計替他撥旺了爐人,沏了熱茶,枯坐無聊,又弄了酒來喝,無奈『獨醉不成歡』,有心摘一朵野花,點綴佳節,想想自己已是『父母官』的身分,怕讓高升發覺了瞧不起。『八大胡同』倒是近在咫尺,但『清吟小班』是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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