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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壽的家屬呢,豈肯善罷干休?』
『你想呢?椿壽的家屬當然要鬧。不過,黃壽臣在這些上的本事最大,不必替他擔心。』何桂清又說,『我聽說椿壽夫人到巡撫衙門器鬧過幾次,又寫了冤單派人「京控」,現在都沒事了,這就是黃壽臣的本事,我也不刊道他是怎麼平伏下來的!』
『有這樣的事!真是聞所未聞。』
『官場齷齪,無所不有。』何桂清輕描淡寫一句撇開,『別人的事,不必去管他了。』
不管別人的閒事,自然是談王有齡切身的利害。何桂清告訴他,洪楊起兵,在廣西沒有把它擋住,現在軍人兩湖,有燎原之勢,朝廷籌響甚急,捐例大開,凡是『捐備軍需』的,多交部優於議敘,所以目前的機會正好,勸工有齡從速進京『投供』加捐,早日到浙江候補。
『也不忙在這幾天。』王有齡笑道,『我送你上了船再動身也不晚。』
『不必。』問佳清說,『我陛辭時,面奉諭旨,以現在籌辦漕米海運,我在戶部正管此事,命我沿途考察得失奏聞。在通州,我跟倉場侍郎要好好商議,還有幾天耽擱,好在江浙密坯,將來不怕見不著面。我明人就派一個人送你進京。黃壽臣的信,我此刻就寫。』
『能有人送我進京,那太好了。吏部書辦有許多花樣,非有熟人照應不可。』
『就是這話。我再間你一句,你回浙江之後,補上了缺怎麼辦?』
這話問得王有齡一愣,細想一想才明白,問的依舊是『做官的本錢』。
一旦藩署『掛牌』,不管是實缺還是署理,馬上就是現任的『大老爺』了,公館、轎馬、衣服、跟班,一切排場要擺開來,加上赴任的盤纏,算起來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剛到任也不能馬上就出花樣弄錢,那兩三十月的用度,也得另外籌措。這一點,王有齡當然盤算過,點點頭說∶『只要掛了牌,事情就好辦了。』
『我知道。候補州具只要一放了缺,自有人會來借錢與你。不過,說得難聽些,那筆借款就跟老鴇放給窯姐兒的押帳一樣,跟你到了任上,事事受他挾制,非弄得聲名狼藉不可!』
說著何桂清站起身來,走到裡面臥室,再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張銀票。
『我手頭也不寬裕,只能幫你這點忙,省著些用,也差不多銀要是八百兩,足足有餘了!王有齡喜出望外,眼含淚光地答說,』大恩不言謝。不過將來也真不知何以為報?『
『談什麼報不報?』何桂清臉上是那種脫手千金,恩怨了了的得意與欣快,『說句實話吧,這是我報答你老太爺的提攜。沒有他老人家,我不能在雲南中舉。』
『話雖如此,我未免受之有愧。』
『這不須如此想。倒是那位在你窮途之際,慷慨援手的胡君,別人非親非故幫你的忙,無非看你是個人才,會有一番事業,你該記著這一點!』
王有齡自然深深受教。他本來就不是沒有大志,連番奇遇的鼓舞,越發激起一片雄心,只一閉上眼,便看得前程錦繡,目迷神眩,雖還未補缺,卻已在享受做官的樂趣了。
第二天早晨起身,何桂清已寫好了一封致黃宗漢的信在等他。這封信不是泛泛的八行,甚至也不象一封薦信,裡面談了許多知交的私話,然後才提到王有齡,說是『總角之交,誼如昆季』,特為囑他指捐分發浙江,以便請黃宗漢培植造就,照這封信的懇切結實來說,就差何桂清當面拱手拜託了。
等看過封好,王有齡便跟何桂清要人。以他的意思,很想請楊承福做個幫手,這一點何桂清無法滿足他的希望,因為楊承福是他最得力的人,許多公事、關係只有他清楚首尾,非他人所能替代。
『這樣吧,』楊承福建議,『叫高升跟了王老爺去,也很妥當。』
高升也很誠實能幹,他自己也願意跟王有齡,事情就算定局。拜別何桂清,謝了楊承福,由高升照料著,當天就到了京裡。本來想住會館,因為本年王子恩科,明年癸丑正科,接連兩年會試,落第的、新到的舉人,擠得滿坑滿谷,要找一間空房實在很難。而且三有齡以監生的底子來加捐,跟那些明年四月便可一舉成名的舉人在一起,相形之下,仙凡異途,也自覺難堪。
便索性破費些,在兩河沿找了家客店住。
天氣極冷,生了爐子還象坐在冰害裡,高開上街買了皮紙和麵,在爐子上打了一盆漿糊。把皮紙裁成兩指寬的紙條,把窗戶板壁上所有的縫隙都糊沒。西北風進不來,爐人才能發生作用,立刻滿室生春,十分舒服。王有齡吃過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