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磯部衝著負責記錄的刑警說了幾句,之後兩人便離開了房間。節子瞥了一眼鑲嵌著鐵柵欄的窗戶。窗外,黃昏已近,天空中泛起了緋紅。
那天的朝霞,是那樣的豔麗——十六年前的景色,突然浮現在了節子的眼底。
那是一個星期天。頭一天,節子去見了幾個老朋友,夜裡回到家時,時間已經很晚了。而且,節子還喝了些酒。回家的路上,節子雖然看到路邊停了不少的警車,但她卻以為就只是發生了什麼交通事故罷了。節子回到家時,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
重治一個人到外地公幹去了,自然不會出現在家裡。節子偷偷地朝當時還在唸初中的成實屋裡看了一眼。屋裡雖然關著燈,但節子還是看到了女兒蜷在被窩裡的影子。節子放下了心,靜靜地帶上了女兒房間的房門。
第二天清早,電話的鈴聲吵醒了節子。節子從沒有想到過,仙波英俊居然會打電話到家裡。震驚的同時,節子的心中,湧起了一絲尷尬與懷念。雖然她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卻並沒有感覺到半點的不快。
可是,事態的發展,卻已經不容節子再繼續沉浸在那種甜美的感情中了。如果不是出了什麼重要的事,仙波也就不會一大早就打電話來了。聽完仙波的講述,節子吃驚不已。當年的那個理惠子——也就是三宅伸子讓人給殺掉了。而且,殺人現場距離節子母女倆的住處很近。其後,仙波還說出了一件令節子眼前發暈的事實:三宅伸子似乎已經覺察到成實的身世了。
結束通話電話,節子立刻便到成實的房間裡看了看。成實依舊還在床上。床上的成實就像個腹中的胎兒一樣,蜷著手腳,縮成一團。成實根本就沒有睡著,她的臉頰上,還掛著淚痕。節子立刻便明白了一切:女兒哭了整整一夜。
桌上,放著一把菜刀。就是節子平日裡常常用到的那把。菜刀上沾著烏黑的痕跡,不光只是刀刃,甚至就連刀把上也沾滿了血跡。
節子一愣,呆站在了原地。不知為何,她扭頭看了看窗外。清晨的霞光,把遠處的雲彩染成了不祥的紅色。那感覺,就像是在昭示著她們母女兩人今後的命運一樣。
節子開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菜刀是怎麼回事?老實回答我。”
可是,要讓一個因為殺了人而腦子裡一片混亂的初中女生冷靜地把事情的經過都講述清楚,這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即便如此,節子還是從女兒的講述中聽出了一些究竟:之前,有個陌生女人突然跑來,纏著成實詢問她的身世。那女人離開之後,成實便衝進廚房抄起菜刀,追上那女人,把那女人給殺了。
雖然整件事中還存在許多不明之處,但揪著眼下這個神志恍惚的孩子詢問,也是絲毫無濟於事的。該怎麼辦才好?這事絕不能讓重治知道。眼下,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仙波一個了。
節子立刻給仙波打了電話,把事情的前後經過告知了仙波。仙波當即下達了指示,讓節子把那把菜刀交給他。仙波說,他會想辦法處理此事的。
他不會是想幫成實頂罪吧?莫非,仙波是準備代替成實,跑去找警方自首?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麼節子是絕不能讓仙波這麼做的。她不能讓仙波去為女兒頂罪。
可是,一想到成實今後的人生,節子又覺得只有這樣做,才能讓成實擺脫眼下的困境。如果可以的話,節子自己也甘願去為孩子頂罪的。然而,不巧的是,頭天夜裡,節子卻有著不在場證明。而且,她也想不出合適的殺人動機來。她是絕對不能說出成實的身世來的。
儘管心裡還在疑慮,但節子還是依照仙波的指示,帶著那把菜刀出了門。臨出門時,節子又衝著成實叫了一聲:成實你也跟我一起去——
雖然明知自己不能讓仙波這麼做,但內心裡,節子卻還是很期待他的厚意。除了這辦法之外,就再沒有任何辦法拯救成實了。節子很清楚,自己很可能會同意仙波的提議。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那至少,她希望能讓仙波看一看女兒長大後的模樣。因為,仙波才是成實真正的父親。
來到約好的地方,節子發現仙波已經憔悴了許多。從他的模樣上,完全可以猜到這些年來他艱辛的經歷。可是,眼下節子卻根本沒時間再和他敘舊了。
仙波詢問了許多成實殺害三宅伸子時的細節,看樣子,他確實已經做好了替女兒頂罪的準備。把之前自己好不容易才從女兒口中問出的情況全都告訴了仙波之後,節子問:這樣真的行嗎?保護好女兒,就是母親的天職——仙波的話語就彷彿是一隻大手,重重地在節子背上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