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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
……晚幕下,可以掩藏最隱晦的心思……
……靡靡聲色中,能夠遮住駭浪驚濤般的念頭……
……那就讓這夜,再長一些。
八十二。 江南
風並不大,也不算冷。
陸小鳳所坐的椅子上鋪著一層紫花綢面薄墊,在這樣的季節裡,令人感覺十分舒適。
他從花滿樓的手中接過一杯散發著淳香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嘆道:“你四哥的制酒手藝,愈發好了。”
花滿樓淡淡微笑,又執著酒壺給他斟上。
陸小鳳拿著酒杯,歪頭道:“很久沒見過花老爹了,這回他六十大壽,怎麼也要去一趟。”
花滿樓道:“爹見到你,會很高興。”
陸小鳳笑道:“我可是一個窮光蛋,沒有賀禮,只會空手去吃壽宴。”
花滿樓笑著搖搖頭,“好在你這樣的客人總算不多,花家想必還是供得起的。”
兩人相對而笑。陸小鳳悠閒地抿光杯內的酒,而後忽然提出了一個和眼下似乎並不相干的問題:“你說,若有件極困難的事定要西門吹雪出手,要用什麼法子才能打動他?”
花滿樓只是淺笑,卻並不說話。
陸小鳳自顧自地說道:“西門吹雪既有錢,又有名,而且還是個徹底的自由漢,不管別人的閒事,再加上六親不認,眼高於頂,對這樣的人,能有什麼法子?”
花滿樓低低微笑:“但有時他卻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奔波三千里去復仇。”
陸小鳳攤開手:“那是他自己高興,他若不高興,天王老子也說不動他。”
花滿樓笑一笑,道:“你剛從萬梅山莊回來?”
陸小鳳道:“沒錯。不過我撲了個空,西門吹雪不見客。”
花滿樓有些詫異:“哦?你也不見?”
“他在閉關。”陸小鳳摸了摸鬍子。“聽下人說已經快有三個月了。”
萬梅山莊。
金色的陽光穿過斑駁的樹影,留下點點光暉。光柱中,浮塵翩躚,乍暖的風吹皺一湖碧水。
緊閉的房門外,幾叢嫩綠悄悄冒出了一點頭來,昭示著嚴冬的離去,初春的到來。
整座院子冷冷清清,沒有人影,甚至沒有鳥雀偶爾飛過。
幾月來,西門吹雪都獨自呆在這間密室中,這裡是萬梅山莊的禁地,是西門吹雪閉關修煉的地方,從來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踏入這扇大門。
忽然,一隻不知名的鳥兒落在門外一棵大樹上,隨即又有一隻同樣的鳥飛了過來。嘰嘰喳喳了一陣,兩隻雀兒倏地一振翅,朝著遠處湖面去了。
然後,房門緩緩開啟,陽光下,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屋內走出,從容,穩定。
男人手中握著一把烏鞘長劍,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出庭院,繞過迴廊,穿過周圍花凋蕊謝的梅樹,拐過幾面雪白的粉牆,踩著鋪上卵石的小徑,直直走向前廳。一路行來,幾名經過的婢女紛紛見禮,男人仿若未覺,只是目光毫無波動地向前。
太陽照在他幾月不見日光的臉上,尤顯一張寒冰一樣的面容,白得幾近透明。
問劍,問心,問道。
時光如彈指,皓月常明,四時花開。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輕煙淡水,細雨霏霏,蟲燕呢喃,春透簾櫳。
湖畔一座涼亭間,幾根精巧的長竿支撐起一片白色的紗幃,攔住了夾雜溼意的微風,圍成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帳幕,隔著影影綽綽的白紗,隱約能看見幕後一張紫藤長條春凳上,坐著兩個人。
女子一襲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低垂的鬢髮間斜插著支鑲嵌珍珠的碧玉步搖,肩上罩著淺翠色的錦緞披風。她臉容秀美端麗,兩頰卻有些蒼白,較往日相比,添了絲柔弱之色。她身邊的男子朝一旁低聲吩咐了句,紗帳外就有侍女用托盤端上一盞熱茶。
女子伸手接過,就露出腕上戴著的一隻極雅緻的紅色木質鏤花鐲子。她看了一眼,微微笑道:“上回你告訴我說世子送來這手鐲,是用一種稀有的香木所制,有安神定心的作用,我戴了這一陣,覺得的確有效,睡覺都安穩了些。”
男人微一點頭:“那便好。他倒也有心。”
右手輕輕揭開茶碗蓋子,讓熱氣慢慢散去,又朝杯內吹了吹,女子這才笑道:“我第一回來江南,人家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果然是不錯的。”
男人身穿繡著銀色凸紋的雪色錦衣,腰中懸著把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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