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喏了聲,朝外去了。
屋內燈燭通明,一桌的案牘卷帖,正中的槐香木書案後懸著一幅大楨的山水,案角擺著只貔貅金燻爐,內中燃著醒神的檀香。
那人在椅上坐著,見她進來,抬眼道:“有事?”
將手中的漆盤放下,揭開蓋在幾隻食碟上的蓋碗,孫秀青擺上一雙銀箸,道:“我讓廚下做了幾樣小吃,夜深了,你這樣勞神,也歇歇罷。”
葉孤城見她滿頭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緻的梅簪綰起,眉宇間隱約浮著絲倦意,遂放了手上的卷牘,道:“夜既深了,你也去睡罷。”
孫秀青微一搖頭:“我還好。玄兒已睡下了,他眼下身子好了許多,精神也旺健。”葉孤城頷首,從盤中拿起銀筷,揀了幾樣清淡食物用了些。
待他停箸,一旁就有一隻白皙的手遞上茶來。葉孤城接過,飲了一口,等放下茶盞時,就見孫秀青從袖中取出一支短笛,朝他淡淡笑道:“我給你吹一曲好不好?你也休息一會兒。”葉孤城眼角微微鬆懈下來:“好。”
輕細的樂聲悠悠響起。原本半闔著的眼緩緩啟開,葉孤城看著持笛吹奏的女子,復又重新合上了眼。等到笛音散去了很久之後,他才淡淡開口道:“都過了這麼久,只聽過一回,你便能記住……吹得很好。”
孫秀青握著短短的竹笛,垂下眼眸,露出一點笑容:“那天晚上你在樹下用葉兒吹了這首曲子,我後來試過幾回,居然很順利,沒有多久就能合上調子了。”
葉孤城看著她裙衫下似是略有清減的身軀,扶案起身,緩步走到面前,低頭看向那張不施粉黛的素顏。“回來這幾日,你好似有心事。”
“我沒事。”孫秀青搖頭,既而凝視著男子的面容。她的身材本是修長,然而卻也只到他的下頦,此時要看著男人的臉,就必須微微仰首。
眉濃黑的彷彿煙墨逡染,倨傲地飛入鬢中,豐潤的唇緊抿,一雙眼瞳泛著琉璃色的光藹,裡面靜靜倒映出自己的影像。輕輕嘆一口氣,心中就湧出難以名狀的情緒,湛然若神,蕭疏軒舉,亦不過是如此了罷……
孫秀青忽然咬了咬下唇,眼中便有些迷朦。然而突然想起那一日的夜晚,燭光打在薄薄的窗紙上,靠得近了,外面的景色就能勉強看分明。幾樹梅花,一叢棘草,悽清的夜,月色下的廊簷……袖內的手緊了緊,指甲陷在掌中,然後鬆開。她閉了眼,終於踮起腳尖,向那張五官隆峻的面龐靠近。
葉孤城眼見她淡紅的唇就在面前漸漸放大,鼻中便緩緩飄進一縷甜香。眉峰輕挑,心下雖略有些意外,卻終究沒有動,任由一點溫潤的熱度印在唇上。
微涼的觸覺,伴著呼吸間繚繞著的清冽氣息,僅僅是一瞬,但已在腦海中似絢麗的花火,紛繁如荼地開滿彼岸。並不繾綣,也無溫存,卻一筆烙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夢中花開,濤海雲滅。
就這麼,纏繞成她一生的劫。
燈火旖旎,酒香樽暖。
既是寒冬,水面上便早已結了冰,河中心矗著一座水上花閣,四周環繞的冰層在夜色中,被閣中透出的光亮一映,就好似灑上了點點碎金。
舞女們披著彩色的紗衣,手腕上戴著精巧的金翠珠環,上面綴著指肚大小的銀鈴,伴隨著腰肢手臂柔美地舞動,發出清脆而又悅耳的聲音。
舒袖淺袂,絲竹縈耳。
整個二層只有一名客人,幾個容顏溫婉的美人身披翠水薄煙紗,個個黛眉淺描,腰若約素,雪白的手臂上戴著或玉或翠的手鐲,盈盈圍簇著一個華服青年。
他頭上勒著嵌珠鬥纓玉冠,面如敷粉,唇若施朱,眉間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接過身旁女子奉上的酒盅,可有可無地喝下。
他腳邊跪著一個身著淡粉衣裙,長髮曳地的女子,髮間一支珊瑚簪,墜著珠花流蘇,正輕輕捶敲著他的腿,小指大小的明珠,星星點點在髮間閃爍。
紅衣綵帶,華鬢雪膚的人影,隔了燈光看上去,隱隱綽綽。
忽想起有人白衣青劍,如日出崖岸,俯瞰風雲。
朱欄綠瓦,綵衣翻飛中,那道恍然的白影顯得冷肅而突兀,脊背挺的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青年似乎在瞬間便感覺到那人冰冷清寒的氣息,呼吸不由驟然停滯了一下。隨即,一抹略帶熾熱的笑容就從臉上舒展開來。
淡笑幾聲,撫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青年拿起手中的金花銀羽觴,將裡面琥珀色的酒液,一飲而盡。
酒香四溢,歌舞昇平,瓔珞輕舞,暗香浮動。
青年又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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