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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問他未必青說真情。打破了網,娼家行徑沒根蒂的,連夜走了,那裡去尋?不如報他家中知道,等他自來尋訪。”元來衢州與徽州雖是分個浙、直,卻兩府是聯界的。苦不多日到了,一一與姚公說知。姚公道:“不消說得,必是遇著歹人,轉販為娼了。”叫其子姚乙,密地拴了百來兩銀子,到衢州去贖身。又商量道:“私下取贖,未必成事。”又在休寧縣告明緣由,使用些銀子,給了一張廣緝文書在身,倘有不諧,當官告理。姚乙聽命,姚公就央了周少溪作伴,一路往衢州來。那周少溪自有舊主人,替姚乙另尋了一個店樓,安下行李。周少溪指引他到這家門首來,正值他在門外。姚乙看見果然是妹子,連呼他小名數聲;那娼婦只是微微笑看,卻不答應。姚乙對周少溪道:“果然是我妹子。只是連連叫他,並不答應,卻象不認得我的。難道在此快樂了,把個親兄弟都不招攬了?”周少溪道:“你不曉得,凡娼家龜鴇,必是生狠的。你妹子既來歷不明,他家必緊防漏洩,訓戒在先,所以他怕人知道,不敢當面認帳。”姚乙道:“而今卻怎麼通得個信?”周少溪道:“這有何難?你做個要嫖他的,設了酒,將銀一兩送去,外加轎錢一包,抬他到下處來,看個備細。是你妹子,密地相認了,再做道理。不是妹子,睡他娘一晚,放他去罷!”姚乙道:“有理,有理。”周少溪在衢州久做客人,都是熟路,去尋一個小閒來,拿銀子去,霎時一乘轎抬到下處。那周少溪忖道:“果是他妹子,不好在此陪得。”推個事故,走了出去。姚乙也道是他妹子,有些不便,卻也不來留周少溪。只見那轎裡嫋嫋婷婷,走出一個娼妓來。但見:
一個道是妹子來,雙眸注望;一個道是客官到,滿面生春。一個疑道:“何不見他走近身,急認哥哥?”一個疑道:“何不見他迎著轎,忙呼姐姐?”
卻說那姚乙向前看看,分明是妹子。那娼妓卻笑容可掏,佯佯地道了個萬福。姚乙只得坐了,不敢就認,問道:“姐姐,尊姓大名,何處人氏?”那娼妓答應“姓鄭,小字月娥,是本處人氏。”姚乙看他說出話來一口衢音,聲氣也不似滴珠,已自疑心了。那鄭月娥就問姚乙道:“客官何來?”姚乙莊“在下是徽州府休寧縣蘇田姚某,父某人,母某人。”恰象那查他的腳色,三代籍貫都報將來。也還只道果是妹子,他必然承認,所以如此。那鄭月娥見他說話牢叨,笑了一笑道:“又不曾盤問客官出身,何故通三代腳色?”姚乙滿面通紅,情知不是滴珠了。擺上酒來,三杯兩盞,兩個對吃。鄭月娥看見姚乙,只管相他面龐一會,又自言自語一會,心裡好生疑惑。開口問道:“奴自不曾與客官相會,只是前口門前見客官走來走去,見了我指手點腳的,我背地同妹妹暗笑。今承寵召過來,卻又屢屢機覷,卻象有些委決不下的事,是什麼緣故?”姚乙把言語支吾,不說明白。那月娥是個久慣接客,乖巧不過的人,看此光景,曉得有些尷尬,只管盤問。姚乙道:“這話也長,且到床上再說。”兩個人各自收拾上床睡了,兔不得雲情雨意,做了一番的事。
那月娥又把前話提起,姚乙只得告訴他:家裡事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因見你廝象,故此假做請你,認個明白,那知不是。”月娥道:“果然象否?”姚乙道:“舉止外像一些不差,就是神色裡邊,有些微不象處。除是至親骨肉終日在面前的,用意體察才看得出來,也算是十分象的了。若非是聲音各別,連我方才也要認錯起來。”月娥道:“既是這等廝象,我就做你妹子罷。”姚乙道:“又來取笑。”月娥道:“不是取笑,我與你熟商量。你家不見了妹子,如此打官司不得了結,畢竟得妹子到了官方住。我是此間良人家兒女,在姜秀才家為妾,大娘不容,後來連姜秀才貪利忘恩,竟把來賣與這鄭媽媽家了。那龜兒、鴇兒,不管好歹,動不動非刑拷打。我被他擺佈不過,正要想個討策脫身。你如今認定我是你失去的妹子,我認定你是哥哥,兩一同聲當官去告理,一定斷還歸宗。我身既得脫,仇亦可雪。到得你家,當了你妹子,官事也好完了,豈非萬全之算?”姚乙道:“是到是,只是聲音大不相同。且既到吾家,認做妹子,必是親戚族屬逐處明白,方象真的,這卻不便。”月娥道:“人只怕面貌不象,那個聲音隨他改換,如何做得誰?你妹子相失兩年,假如真在衢州,未必不與我一般鄉語了。親戚族屬,你可教導得我的。況你做起事來,還等待官司發落,日子長遠,有得與你相處,鄉音也學得你些。家裡事務,日逐教我熟了,有甚難處?”姚乙心理先只要家裡息訟要緊,細思月娥說話儘可行得,便對月娥道:“吾隨身帶有廣緝文書,當官一告,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