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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步挪來一步,走到面前,卻是一座雙簷滴水的門訪。那兩扇門,一扇關著,一扇半掩在那裡。蔣震卿便上前,一手就去推門。二客道:“蔣兄慣是莽撞。借這裡只躲躲雨便了,知是甚麼人家。便去敲門打戶?”蔣震卿最好取笑,便大聲道:“何妨得!此乃是我丈人家裡。”二客道:“不要胡說惹禍!”
過了一會,那雨越下得大了。只見兩扇門忽然大開,裡頭踱出一個老者來。看他怎生打扮:
頭帶斜角方中,手持盤頭拄拐。方中內竹籜冠,罩著銀絲樣幾莖亂髮;拄拐上虯鬚節,握若干姜般五個指頭。寬袖長衣,擺出渾如鶴步;高跟深履,踱來一似龜行。想來圯上可傳書,應是商山隨聘出。元來這老者姓陶,是諸暨村中一個殷實大戶。為人梗直忠厚,極是好客尚義認真的人。起初,傍晚正要走出大門來,看人關閉,只聽得外面說話響,曉得有人在門外躲雨,故遲了一步。卻把蔣震卿取笑的說話,一一聽得明白。走進去對媽媽與閤家說了,都道:“有這樣放肆可惡的!不要理他。”而今見下得雨大,曉得躲雨的沒去處,心下過意不去。有心要出來留他們進去,卻又怪先前說這討便宜話的人。躊躇了一回,走出來,見是三個,就問道,“方才說老漢是他丈人的,是那一個?”蔣震卿見問著這話,自覺先前失言,耳根通紅。二客又同聲將地埋怨道:“原是不該。”老者看見光景,就曉得是他了。便對二客道:“兩位不棄老拙,便請到寒舍裡面盤桓一盤桓。這位郎君依他方才所說,他是吾子輩,與賓客不同,不必進來,只在此伺候罷。”二客方欲謙遜,被他一把扯了袖子,拽進大門。剛跨進檻內,早把兩扇門,撲的關好了。二客只得隨老者登堂,相見敘坐,各道姓名,及偶過避雨,說了一遍。那老者猶兀自氣忿忿的道:“適間這位貴友,途路之中,如此輕薄無狀,豈是個全身遠害的君子?二公不與他相交得也罷了。”二客替他稱謝道:“此兄姓蔣,少年輕肆,一時無心失言,得罪老丈,休得計較!”老者只不釋然。須臾,擺下酒飯相款,竟不提起門外尚有一人。二客自己非分取擾,已出望外,況見老者認真著惱,難道好又開口周全得蔣震卿,叫他一發請了進來不成?只得由他,且管自家食用。
那蔣震卿被關在大門之外,想著適間失言,老大沒趣。獨自一個棲棲在雨簷之下,黑魅魅地靠來靠去,好生冷落。欲待一口氣走了去,一來雨黑,二來單身不敢前行,只得忍氣吞聲,耐了心性等著。只見那雨漸漸止了,輕雲之中,有些月色上來。側耳聽著門內人聲寂靜了。便道:“他們想已安寢,我卻如何痴等?不如趁此微微月色,路徑好辨,走了去吧!”又想一想道:“那老兒固然怪我,他們兩個便宜得如此撇下了我,只管自己自在不成?畢竟有安頓我處,便再等他一等。”正在躊躇不定,忽聽得門內有人低低道:“且不要去!”蔣震卿心下道:“我說他們定不忘懷了我。”就應一聲道:“曉得了,不去。”過了一會,又聽得低低道:“有些東西拿出來,你可收恰好。”蔣震卿心下又道:“你看他兩個,白白裡打攪了他一餐,又拿了他的甚麼東西,忒煞欺心!”卻口裡且答應道:“曉得了。”站住等著,只見牆上有兩件東西撲搭地丟將出來。急走上前看時,卻是兩個被囊。提一提看,且是沉重;把手捻兩捻,累累塊塊,象是些金銀器物之類。蔣震卿恐怕有人開門來追尋,急負在背上,望前便走。走過百餘步,回頭看那門時,已離得略遠了。站著腳再看動靜。遠望去,牆上兩個人跳將下來,蔣震卿道:“他兩個也來了。恐有人追,我只索先走,不必等他。”提起腳便走。望後邊這兩個,也不忙趕,只尾著他慢慢地走。蔣震卿走得少遠,心下想道:“他兩個趕著了,包裡東西必要均分,趁他們還在後邊,我且開啟囊看看。總是不義之物,落得先藏起他些好的。”立住了,把包囊開啟,將黃金重貨另包了一囊,把錢布之類,仍舊放在被囊裡,提了又走。又望後邊兩個人,卻還未到。元來見他住也住,見他走也走,黑影裡遠遠尾著,只不相近。如此行了半夜,只是隔著一箭之路。
看看天明瞭,那兩個方才腳步走得急促,趕將上來。蔣震卿道:“正是來一路走。”走到面前把眼一看,吃了一驚,誰知不是昨日同行的兩個客人,到是兩個女子。一個頭扎臨清帕,身穿青綢衫,且是生得美麗;一個散挽頭髻,身穿青布襖,是個丫鬟打扮。仔細看了蔣震卿一看,這一驚可也不小,急得忙閃了身子開來。蔣震卿上前,一把將美貌的女子劫住道:“你走那裡去?快快跟了我去,到有商量,若是不從,我同到你家去出首。”女子低首無言,只得跟了他走。走到一個酒館中,蔣生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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