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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梧,魚躍淵,物有所歸,豈妄想乎?”遂投一詩云:
玉皇殿上掌書仙,一染塵心謫九天。
莫怪濃香薰骨膩,霞衣曾惹御爐煙。
文姬看待畢,大喜道:“此真吾夫也!不然,怎曉得我的來處?吾願與之為妻。”即以此詩為聘定,留為夫婦。自此,春朝秋夕,夫婦相攜,小酌微吟,此唱彼和,真如比翼之鳥,並頭之花,歡愛不盡。
如此五年後,因三月終旬,正是九十日春光已滿,夫妻二人設酒送春。對飲間,文姬忽取筆硯題詩云:
仙家無復亦無秋,紅日清風滿翠樓。
況有碧霄歸路穩,可能同駕五雲虯?
題畢,把與任生看。任生不解其意,尚在沉吟,文姬笑道:“你向日投詩,已知吾來歷,今日何反生疑?吾本天上司書仙人,偶以一念情愛,謫居人間二紀。今限已滿,吾欲歸,子可偕行。天上之樂,勝於人間多矣。”說罷,只聞得仙樂飄空,異香滿室。家人驚異間,只見一個朱衣吏,持一玉版,朱書篆文,向文姬前稽首道:“李長吉新撰《白玉樓記》成,天帝召汝寫碑。”文姬拜命畢,攜了任生的手,舉步騰空而去。雲霞閃爍,鸞鶴繚繞,於時觀者萬計,以其所居地,為“書仙裡”。這是“掌書仙”的故事,乃是倡家第一個好門面話柄。
看官,你道倡家這派起於何時?元來起於春秋時節。齊大夫管仲設女閶七百,徵其合夜之錢,以為軍需。傳至於後,此風大盛。然不過是侍酒陪歌,追歡買笑,遣興陶情,解悶破寂,實是少不得的。豈至遂為人害?爭奈“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進人人自迷”,才有歡愛之事,便有迷戀之人;才有迷戀之人,便有坑陷之局。做姐妹的,飛絮飄花,原無定主;做子弟的,失魂落魄,不惜餘生。怎當得做鴇兒、龜子的,吮皿磨牙,不管天理,又且轉眼無情,回頭是計。所以弄得人傾家蕩產,敗名失德,喪軀殞命,盡道這娼妓一家是陷入無底之坑,填雪不滿之井了。總由於弟少年浮浪沒主意的多,有主意的少;娼家習慣風塵,有圈套的多,沒圈套的少。至於那雛兒們,一發隨波逐浪,那曉得葉落歸根?所以百十個妹妹裡頭,討不出幾個要立婦名、從良到底的。就是從了良,非男負女,即女負男,有結果的也少。卻是人非木石,那鴇兒只以錢為事,愚弄子弟,是他本等,自不必說。那些做妓女的,也一樣娘生父養,有情有竅,日陪歡笑,夜伴枕蓆,難道一些心也不動?一些情也沒有?只合著鴇兒,做局騙人過日不成?這卻不然。其中原有真心的,一意綢繆,生死不變;原有肯立至的,亟思超脫,時刻不忘。從古以來,不止一人。而今小子說一個妓女,為一情人相思而死,又周全所愛妹子,也得從良,與看官們聽,見得妓女也百好的。有詩為證,詩云:
有心已解相思死,況復留心念連理。
似此多情世所稀,請君聽我歌天水。
天水才華席上珍,蘇娘相向轉相親
一官各阻三年約,兩地同歸一日魂。
遺言弱妹曾相托,敢謂冥途忘舊諾?
愛推同氣了良緣,賡歌一絕於飛樂。
話說宋朝錢塘有個名妓蘇盼奴,與妹蘇小娟,兩人俱俊麗工詩,一時齊名。富豪子弟到臨安者,無不願識其面。真個車馬盈門,絡繹不絕。他兩人沒有嬤嬤,只是盼兒當門抵戶,卻是姐妹兩個多自家為主的。自道品格勝人,不耐煩隨波逐浪,雖在繁華績麗所在,心中常懷不足。只願得遇個知音之人,隨他終身,方為了局的。姐妹兩人意見相同,極是過得好。盼奴心上有一個人,乃是皇家宗人叫做趙不敏,是個太學生。元來宋時宗室自有本等祿食,本等職銜;若是情願讀書應舉,就不在此例了。所以趙不敏有個房分兄弟趙不器,就自去做了個院判:惟有趙不敏自恃才高,務要登第,通籍在太學。他才思敏捷,人物風流。風流之中,又帶些忠誠真實,所以盼奴與他相好。盼奴不見了他,飯也是吃不下的。趙太學是個書生,不會經管家務,家事日漸蕭條,盼奴不但不嫌他貧,凡是他一應燈火酒食之資,還多是盼奴周給他,恐怕他因貧廢學,常對他道:“妾看君決非庸下之人,妾也不甘久處風塵。但得君一舉成名,提掇了妻身出去,相隨終身,雖布素亦所甘心。切須專心讀書,不可懈怠,又不可分心他務。衣食之需,只在妾的身上,管你不缺便了。”
小娟見姐姐真心待趙太學,自也時常存一個揀人的念頭,只是未曾有個中意的。盼奴體著小娟意思,也時常替他留心,對太學道:“我這妹子性格極好,終久也是良家的貨。他日你若得成名,完了我的事,你也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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