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2/4 頁)
前遼闊無垠的蔚藍色的海。
我沒有感到孤獨。海緊緊地熨貼著我的心,就象被母親懷抱著的嬰兒似的,是那樣純真。摹然,我的感覺器官聽到了快門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大,喚醒了我的意識。
我一看,紀信先生把像機正對著我。
“不睡覺沒關係嗎?看什麼呢?”
我對這個破壞了我無憂無慮的思緒的闖入者說:“數海浪呢。”
現在一遇到紀信先生,他還說他莫名其妙地清清楚楚記得我那時說過的話。
不知不覺地,海浪的聲音已經成為我身體的組成部分了。
只要那聲音在心中迴盪,我就可以活下去。
現在,我能夠感到大海就在我身旁。
從東京的街上是看不見的、似乎遠去了的海,在我所愛的人心中緩緩地擴大了。我這小小的波瀾被吸引著流向他那大海。
這個海也會有風暴襲來吧?
風也會來搗亂吧?
但是,海是永恆的,不可改變的。
此刻,蒼茫時分……
一早晨,我感到了“蒼茫”的含義。
春末的一個夜晚,我怎麼也睡不著,獨自坐在房間裡,只感到時光流逝。
我願意在這樣的夜晚,把自己的一切靜靜地投入到時間的長河中。
無意中抬頭看到窗上的夜幕,正在漸漸顯現比暗夜稍亮的顏色。
我凝神矚目,隔著一層玻璃的窗外,夜色正在不斷地變化。
聽到了小鳥的唧喳啼喲。
是它們醒來了吧。
意識從聽覺回到視覺的時候,只見整扇窗戶已成一片蒼茫。
這種“蒼茫”,對我來說,不是“青”,而是“蒼”這個字的含義。
這種顏色,片刻之間,又將變成明天清晨的顏色。
可以說只是一瞬間的蒼茫時分。
這是一天生活的終點之時,也是新的一天的開始之刻。
這時刻才真正是我的時刻。
現在,我該怎樣度過這個時刻呢?
迄今為止的我,真的有確實生活過來的證明嗎?
這也許不是人們給我留下來的問題,而是出於自己想要認清自己的這樣一種心情吧!
此時此刻,我要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語言,寫下自己走過來的二十一年曆程,同時也寫下在演藝界這個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一個特殊世界中生活過來的大約八年的歲月。
這是在理解我的人們的幫助下得以實現的。
寫自己,一方面是確認自己心中的記憶,同時也是拋掉自己。
拋掉過去——這好辦。
我埋在稿紙裡,心中這樣想著。
秋末時節,我將要出嫁、改姓,完完全全在新的命運中開始新的生活。
過去的命運,即便不是黑暗而是光明的,我也不把它帶到新的生活中去。
如果由於寫出來就能夠把它結束的話——這也好辦。
在執筆寫作的大約四個月的時間裡,我有過千頭萬緒的感懷。
我是透過宣傳機構而對鉛字感到恐懼的,現在卻要以鉛字來描寫自己,老實說這是一件伴隨著痛苦的工作。
這工作要從勇於回憶那些無意中就要忘卻的場面開始,事實就是事實,言必有據地寫出來。
哪怕自己最不願意瞭解的自己身上的醜惡,也要用自己的筆揭露出來。
母親對著我深夜還亮著燈光的房間說道:“不早點睡,會把身體搞垮的呀!”
我如果寫自己的出生經過,當然就得把父親和母親的關係公諸於眾。
就母親來說,即便這是由女兒的手寫出來的東西,也不能不擔心給人以這樣的感覺:某些地方是女兒代替母親,講的是母親自己要講的話。
母親大概有這種擔心吧,可是她沒有對我流露過一絲一毫。想到她把一切都託付給女兒的筆的勇氣,我感謝悄悄侍立在門外的母親。
社會上傳開了我執筆寫作的訊息後,從各方面傳來了具體的反應。
那些連我寫作的詳細內容都全然不知便亂加猜度的報道,又一次引起了我對報刊文字的恐懼感。
這種恐懼,並不是為了自己,倒是害怕我寫出的文字,傷害了一直默默地守護著我的母親。
細細想來,也可能還要傷害一些其他的人。因為寫我自己,就不得不讓一些人出場,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個回憶,但對那些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