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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時,她覺得既是歡喜又是害怕。歡喜的是,——因為她認為這是她兒子的工作;害怕的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巴沙真的出了獄,他一定要站在大家的面前,站在最危險的地方。而且很可能犧牲……
有時候,兒子的形象在她眼裡,長得像童話裡的英雄那樣大;他把她所聽到的一切誠實的、大膽的話,她所喜歡的所有的人們的優秀品質,她所知道的一切光明勇敢的高尚行為,都集合到他身上去。每當這時,她感到又是感動、又是驕傲,心裡充滿說不出的歡喜,她滿著著無限的喜悅望著兒子的影象,心裡充盈著真誠的希望,默默地想:
“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的愛——母愛——燃燒起來,壓住了她的心,幾乎讓她感到了隱隱的疼痛。後來,這種母性妨礙了人性的成長,而且把人性燒光了,在這種偉大的感情的原來的地位上產生了不安與怕惑,在它的灰白色的灰燼裡,有一種憂愁的思緒在膽怯地顫動著:
“他會死的……會沒命的!……”
14
正午時分。
母親在監獄事務室裡和巴威爾面對面地坐著。
透過迷朦的淚水,她仔細端詳著兒子那長了鬍子的臉龐,找機會將那緊緊捏在手中的字條交給他。
“我身體很好,大家也都很好!”他低聲說。“你近來怎樣?”
“我還好!葉戈爾·伊凡諾維奇死了!”母親機械地回答。
“真的?”巴威爾驚叫了一聲,然後悄悄地低下了頭。
“出喪的時候,警察們闖來打架了,還抓去了一個人!”她直截了當地說明著事實。
副監獄長咂了一聲他那薄嘴唇,忽的一下跳起來,含糊不清地命令道:
“這是不準講的,你是應該知道的!不準談政治!……”
母親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抱歉地說:
“我不是在講政治,我是在講打架的事!他們打架了,那是事實。有一個人的頭都開啟了……”
“反正都一樣!我請您住嘴!就是說,凡是跟你個人——
跟你的家庭和家裡沒有關係的事情,都不準說!“
他覺得自己說得很沒有順序,便就重新在桌旁坐下,一面翻著案卷,一面無精打采地、似乎很疲倦的補充道:
“我是要負責的,不錯,……”
母親向周圍看了一下,飛快地將手裡的紙團塞在巴威爾的手裡,好像放下重擔般地透了口氣。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巴威爾笑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呀……”
“那麼就不必來!”副監獄長生氣地說。“沒有話好說,還盡跑到這兒來添麻煩!”
“快要審判了嗎?”母親沉默了一會,不得不找話說。
“兩三天之前檢察官來過,說快要……”
他們互相說著沒有意義的、雙方都覺得沒有必要的話。
母親能看出來,巴威爾的眼睛裡溫柔而親切地在望著她的臉。他的那種鎮定自若的態度和平常一模一樣。只是鬍子長得長了,使他看上去顯得老了一些,他的手腕也好像比以前白了一些。
母親由衷地想使兒子高興,想對他講尼古拉的事情。於是,她並不改變談話的聲調,還像剛才說那些沒有趣的廢話時一樣,開口說道:
“我看見過你的學生……”
巴威爾凝視著母親,兩眼中充滿無聲的提問。
為了使兒子記起維索夫希訶夫的麻臉,她靈機一動,用手指頭在臉上點了幾下……
“那孩子很好,身體也很健康。不久就可以找到事情做了。”
巴威爾明白了她的意思,會意地向她點了點頭,眼睛裡帶著微笑地回答說:
“那真是好極了!”
“是啊,你瞧!”她很快意地說,兒子的喜悅之情更感動了她,她便更高高興了。
分手的時候,他緊緊地握著母親的雙手,真心地說:
“謝謝你,媽媽!”
因為和兒子心靈上的交流而產生的喜悅,使她深深陶醉了。她甚至沒有和氣用話語來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握著他的手。
回到家裡,莎夏已在等她了。
每逢母親去看望巴威爾的日子,這個姑娘總要來的。但她從來不主動問巴威爾的情況;若是母親自己也不講的話,她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母親的臉,也就感到滿足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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