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3/4 頁)
——同志們齊聲唱著。
“嘿……!”有人在旁邊幸災樂禍地叫喊。
“唱起追悼歌來了,狗崽子!”
“揍這個傢伙!”有人憤怒地喊了出來。
母親用雙手後住了胸口,向周圍望了望,看到剛才擠滿了街道的群眾,都猶豫地站著,遲疑不決地望著拿了旗子前進的人們。跟在他們後面的,只有幾十個人,每前進一步,總有幾個向兩邊躲開,就好像街道中間的路是燒紅了的,燙疼了他們的腳。
專制將要打倒……
——在菲佳的嘴裡,歌兒發出了預言……
人民就要起來!……
——一股強大的合唱自信而威嚴地跟著他唱起來。
但是,透過這整齊的歌聲,可以聽見輕微的話聲:
“在發號令了……”
“預備!……”在他們面前,發出了一聲尖厲的喊叫。
刺刀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倒下來,狡猾地微笑著,迎著紅旗直伸過來。
“開步走……”
“他們出動了!”獨眼說,兩手塞在衣袋裡,大踏步地向路旁逃避。
母親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
兵士的灰色潮水波動起來,橫著排滿了整個街道,他們向前託著銀光閃閃的鋼齒梳子,腳步齊整地,冷酷地向前行進。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近了她兒子的身邊,同時看見安德烈也是很快地跨到了巴威爾前面,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他。
“並排走,同志!”巴威爾厲聲喊道。
安德烈唱著,反剪雙手,高仰起頭顱。
巴威爾用肩膀推了他懷下,又喊道:
“並排走,你沒有這種權利!走在前面的應當是旗子!”
“解散!”一個矮小的軍官,揮舞著雪白的軍刀,尖聲地喊叫。他不彎膝蓋。抬起了腳,用靴底暴跳如雷地跺在地上。
他那雙擦得很亮的長靴映入母親的眼簾。
在他旁邊稍後一點,有一個身材高大、剛刮過臉、留著白色唇髭的人,他穿著紅裡子的灰色大衣,下身穿著鑲有黃色絲帶的寬筒軍褲。他也像霍霍爾那樣反剪雙手,高高地豎起很濃的白色眉毛,望著巴威爾。
母親因為看見了太多的事情,在她腦中,有一種高聲的呼喊,隨著每一呼吸都可能從喉嚨裡迸發出來。這呼喊使她喘不過氣來,但是她兩手抓住了胸口,抑制住這個呼聲。
群眾將他擠開,她跌跌撞撞,毫不思索,差不多是無意識地向前走去,她覺得她後面的群眾在漸潿減少,從對面逼過來的寒冷的巨浪,使他們彼此地散開了。
護著紅旗的人們和灰色的行列,漸漸地接近。兵士們的面孔,可以清楚地看見了——這些面孔難看地壓成一條又髒又黃的窄帶子,橫著排滿了整條街,——在這條窄帶子上,高高低低地鑲嵌看各種顏色的眼睛,在它前面,刺刀的尖端,寒光逼人。刺刀對準了人們胸口,還沒有碰著他們,就已經把他們一個個地剔出了隊伍,使他們四分五裂地敗下陣來。
母親聽見了背後有逃跑的腳步聲。壓抑著的驚惶的聲音,不斷地在叫喊:
“散開,兄弟們……”
“符拉索夫,快跑!”
“回來,巴威爾!”
“把旗子丟開,巴威爾!”維索夫希訶夫陰鬱地說。“交給我,我把它藏起來!”
他用一隻手抓住了旗杆,旗子稍稍往後傾倒了一下。
“放手!”巴威爾喊了一聲。
尼古拉好像被火燙了似的把手放開。
歌聲完全消散了。
人們紛紛停住了腳步,緊緊地圍著巴威爾。但是,他依然排開了眾人,勇往直前。
突然,一陣沉默襲來,它像是看不見地從天上降下來似的,立刻把人們籠罩在透明的雲霧裡。
紅旗下面,最多不過二十個人,但他們卻是堅定不移地站著,——是一種為他們擔憂和想要對他們說些話的模糊願望,指引著母親朝他們靠近。
“把他們手裡那個東西奪下來,中尉!”傳來那個高個兒老頭平穩的命令聲。
他伸出一隻手,指著旗子。
那個矮小的軍官跑到巴威爾跟前,伸手抓詮了旗杆,尖叫道:
“放下!”
“把手拿開!”巴威爾高聲地威逼。
旗子忽而傾向左,忽而傾向右,紅彤彤地在空中飄蕩著,一會兒又筆直以豎了起來——軍官被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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