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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傾聽著自己的心聲,希望能看一看自己的心,一面又害怕會喚醒原有不安的情緒。
“你在想什麼?”女主人走到她的身邊,親切而關心地詢問。
“不知道!”母親回答。
兩人都默默地互相對望著,一會兒,又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爾後,柳德密拉一邊向門口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
“我的茶爐不知怎麼樣了?”
母親看看窗外,窗外正是嚴寒的日子,陽光燦燦明亮,於是她心裡也倍感光明朗照了,而且有種熱乎乎的感覺。
她想不斷地、喜悅地講一切的事情;為了彙集在她的靈魂裡,像晚霞一樣在那裡發光的那一切,她不由得對某人抱著一種朦朧的感激之情。很久沒有產生過的要祈禱的慾望又使她激動。
她想起了一年年輕人的臉,又好像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喊道——“這是巴威爾·符拉索夫的母親!……”接著,莎夏的眼睛放射出了愉快而溫柔的光輝;雷賓以陰鬱的姿態站了起來;兒子那青銅色的、果斷的臉在微笑著;尼古拉狼狽地眨著眼睛……
突然,這一切被一聲輕輕的深長的呼吸激動了,融合成為一片透明的彩雲,用平靜的感情抱著她一切的思念。
“尼古拉果然猜中了!”柳德密拉走了進來,關切地說給母親。“他被捕了。我照您的話,今天差孩子去打聽了打聽。他說院子裡有警察,他親眼看到有一個警察躲在大門背後。還有暗探走來走去,孩子是認識他們的,沒錯兒。”
“果不其然!”母親點著頭說。“唉,可憐的……”
她嘆了口氣,但並沒有懷著悲傷,——對於這種心境和情形,連她自己也覺得頗有點奇怪。
“最近他在城裡工人中間做了多次報告,總之已經是應該出事的時候了!”柳德密拉皺著眉頭,彷彿早有所料似的說。
“同志們都勸他說:‘走吧!’可是他不聽!照我的意思,到了這種時候,不應該單用勸告,應該強制他走才行……”
一個男孩子站在門口,他長了一頭黑髮,面色紅撲撲的,有一雙美麗的藍眼睛,鼻子小巧而帶鉤。
“可以把茶爐拿來了嗎?”他的聲音很響亮地問。
“請拿來吧,謝遼查!這是我的學生!”
母親覺得,今天柳德密拉和以前有所不同了,變得比較隨和、容易讓人親近了。在她那苗條的身體的柔軟的動作裡,有著無限的美和力量,使她的嚴厲而蒼白的臉顯得柔和了一些。一夜之間,她的眼睛下面添了一圈黑暈。從她身上可以感受到緊張的努力,她的心情恰似繃得很緊的弦。
男孩子搬來了茶爐。
“謝遼查,來認識認識吧!這是彼拉蓋雅·尼洛夫娜,是昨天被判罪的那個工人的母親。”
謝遼查默默地行了個禮,又和母親握了手,爾後又出去拿來了麵包,回到桌旁坐下來。
柳德密拉倒茶的時候,勸母親不要回去,等打聽清楚了警察究竟在那裡等候什麼再做打算。
“大概是在等您!他們一定會盤問您的,您說呢?……”
“讓他們盤問吧!”母親說,“就是把我抓了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先得把巴沙的演說詞分散出去……”
“已經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分發到城裡和工人區裡。……
您認識娜塔莎吧?“
“怎麼不認識?”
“請您送到她那邊去……”
那個男孩子在看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似的,但是他的眼睛常常從報紙後面望著母親的臉。
母親碰到他的活潑的目光,心裡格外高興,不住地朝他微笑。
柳德密拉又講起了尼古拉,對於他的被捕並不感到惋惜,可是母親覺得這是很自然很正常的。
時間過得要比平時快,喝完了茶,已經快到正午了。
“真是的!”柳德密拉驚呼了一聲。
這時有人急急地敲著門。
男孩站起身來,眯著眼睛好似詢問似的望了望女主人。
“去開吧,謝遼查!這會是誰呢?”
她鎮靜地把一隻手塞進裙子的口袋裡,對母親說:
“彼拉蓋雅·尼洛夫娜,如果是憲兵,您站到這個角上。
謝遼查,你在……“
“我知道!”孩子小聲回答著,快步跑了出去。
母親笑了笑。
柳德密拉的這些準備沒有引起她的驚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