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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回來後,莫莉覺得她該退出了。可憐的姑娘!面對這家人的不幸局面,她留下也無能為力,該走的時候眼看快到了。這是星期二的晚上,她哭著睡著了。再過兩天就到星期五了,她不得不挖乾淨她紮在這塊土地上的根。次日早晨天氣晴朗,清晨和豔陽天能振作年輕人的心。兩個小夥子下樓來時,莫莉正坐在餐廳中為他們做茶點。她禁不住老懷著一線希望,希望老鄉紳和奧斯本在她走之前能達成諒解,改善關係。因為父子不和畢竟事大,比上帝降下的病痛更悽楚揪心。然而這父子兩人雖然同桌共進早餐,卻故意躲著不直接對話。在奧斯本剛到之際,要談的話題也許自然而然是他前一天晚上的長途跋涉。可是他卻閉口不談他從哪裡來,連個東南西北的方位也不提。老鄉紳一看這樣,也就下決心不過問,免得勾出兒子定要隱瞞的秘密。父子倆嘴上不說,腦袋裡又一次想到同一件事上去了,那便是哈姆利太太眼下這場病即使不是因得知奧斯本欠債而起,也是由於他欠債而嚴重惡化的。所以,他欠債一事成了禁區,本來就這事一問一答可以談好多,現在卻談不成了。其實,他倆一再努力想隨便談談,便侷限在當地的話題上,而且主要是對著莫莉或者羅傑說。這樣的溝通交流實在生不出樂趣,連友好氣氛也造不出,雖說表面上有薄薄一層文雅和睦的氣氛。離這一天結束尚早,莫莉便後悔沒有同意父親的提議,跟他回家。這裡似乎沒人需要她。瓊斯太太,就是那位護士,一再叫她放心,說哈姆利太太從沒有提起她的名字。病房裡既然有個專職護士,她那些小小的服務也就不需要了。奧斯本和羅傑似乎心裡只裝著對方。莫莉現在才感到她和羅傑有過的那些簡短的談話對她多麼有用,讓她在餘下的寂寞日子裡思索些道理。奧斯本特別客氣,甚至向她道謝,感激她對他母親的關照,態度甚是誠懇。但他好像不願意向她顯示更深一層的內心情感,還好像為前一天晚上表現得衝動而不好意思。他對她說話就像隨和的小夥子對愉快的大姑娘說話一般,客客氣氣,莫莉卻幾乎討厭這種說話方式。看來只有老鄉紳器重她。他有信就讓她寫,小筆帳單也拿來叫她合計。她恨不得吻他的手以示感謝。
她住在哈姆利莊上的最後一個下午到了。羅傑出門替老鄉紳辦事。莫莉進了花園,回想起去年夏天的情形。那時候哈姆利太太的沙發經常放在草坪上的那棵老雪松樹下.暖風好像送來玫瑰和多花薔薇的香味。現在樹落光了葉子,寒風嗖嗖,沒有香甜的氣味。抬眼朝房子望去.只見百葉窗的白片把蒼白的冬日天空同病人的屋子隔絕了開來。這時她又想起她父親給她帶來他再婚訊息的那一天:灌木叢中雜草枯萎,白霜遍地;大樹枝、小樹枝,還有細枝梢都落盡了葉於,枝幹縱橫交錯,在天空映襯下清爽醒日。她會再像上次那樣哭個死去活來嗎?是悟出了真諦,還是變成了麻木。竟使她感到人生苦短,經不起為任何事情過多地折騰?難逃一死似乎才是獨一無二的現實。她既沒有氣力也沒有心思往遠處走走或痛快地轉轉,使轉身往回走。下午的陽光亮亮堂堂地照在窗戶上;不知出於什么原因,女僕幹起了平時不幹的事,開啟了一般不用的那個書房的護窗扳和窗戶。正中間的那個窗子也是個門.裡頭木板護牆.漆成白色,有牆一半高。莫莉拐上一條石板鋪成的小徑.它從書房的窗下透過.彎進了宅前白色圍欄中的大門.莫莉便從書房開著的那個門裡進去了。她早得到許可,想讀什麼書就進去挑,還可以帶回家去讀。今天下午合她心意的就這件事了,半是正經事,半是混時間。她爬上梯子,夠著了一層頂上的書架,正好在屋裡光線昏暗的一角。她發現這層頂架上有本看上去很有趣的書,便在梯子上坐下來,讀部分章節。她戴著帽子、披著斗篷坐著,突然奧斯本進來了。剛開始他沒看見她。說來也是,他好像慌慌張張的,假如她不說話,他就有可能根本注意不到她。
“我擋著你了嗎?我來找幾本書,只需要一分鐘。”她說著便下梯子,手裡還拿著那本書。
“不礙事。倒是我打擾了你。我現在得寫封信,趕上郵車發走,寫完我就走。這門開著你不會太冷吧?”
“噢,不冷。開著空氣清新宜人。”
她又讀起來,坐在梯子的最下一層。他開始在靠窗的那張寬大的老式寫字檯上寫信。有一兩分鐘萬籟俱寂,寧靜中只聽見奧斯本在紙上走筆如飛的刷刷聲。這時外面的大門卡嗒一聲響,羅傑站在開著的屋門口。他面對著坐在亮處的奧斯本,背朝著縮在角落裡的莫莉。他掏出一封信,喘著粗氣說道:
“這裡有一封你妻子來的信,奧斯本。我路過郵局,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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