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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時他就會問我露西是誰,我就可以和盤托出了。假如——我多麼恨‘假如’啊!但願我沒有假如!我一直靠放眼未來過日子,結果未來先足變成了‘假如’,接下來化成泡影就完了。想當初先是說‘當奧斯本考得優等戰績時’,然後變成‘假如奧斯本’,結果一敗塗地。我過去對埃梅說‘當我母親見到你時’,如今只能說‘假如我父親見到你’,能叫他見她一面的前景實在暗淡。”晚上的幾個鐘頭就這樣流逝過去,消失在他那些胡思亂想中,到最後他猛然下定決心碰碰運氣,找個出版商試試他那些詩。頓時覺得賣文為生,前程遠大,而且還抱著點不可告人的幻想,一旦成功了,這些詩會在他父親身上創造出奇蹟來。
①《黑檀》又名《愛丁堡黑檀》(1817…1905),是託利黨刨辦的雜誌,與輝格黨的《愛丁堡評論》相抗衡,又因刊登詩文及小說而出名並暢銷。《每季評論》1801年創辦,也是托利黨人為對抗《愛丁堡評論》而辦的刊物。
羅傑回家後,奧斯本連一天也沒拖延就把他的計劃告訴了弟弟。他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對羅傑隱瞞很久。他性格中有女性的陰柔一面,這使他總盼著有個聽他吐露秘密的人,還盼著儘可能得到善解人意的同情。不過羅傑的意見對奧斯本的行動不起任何影響,這一點羅傑也完全明白。所以,奧斯本一開口說“我頭腦裡有個計劃,想聽聽你的忠告,”羅傑便答道:“有人曾對我說過,惠靈頓公爵①的名言是:不進言,除非能確保言之有效,得以實施。所以我也不進言。你自個兒明白,老兄,我說了你也不會照我的辦。”
“不能一概而論吧。和我的意見相合的我自然照辦。你在想我隱瞞婚事的事吧,不過你並不瞭解所有的情況。你知道我多麼想不再瞞下去,若不是我欠下一屁股債,後來母親又生病、去世,我早就公開了。你還不知道,父親變化多大呀——他變得那麼容易發火!你住家呆上一個星期就知道了!羅賓遜、摩根——上上下下他都煩,但最煩的是我。”
“可憐的人!”羅傑說,“我早覺得他變化太大:萎靡不振,臉上的紅潤也消失了。”
“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他過去太常幹體力活兒,如今乾的連
① 惠靈頓公爵(1769…1853)是在滑鐵盧擊敗拿破崙的英國將軍。
過去的一半都不到。那些新工程,曾經引起他多大的興趣啊,如今人全被打發了,收攤不幹了。栗色小馬有一天絆了一下,差點兒掀翻在他.他就再不騎它了。但也不賣掉再買匹新的,按說賣舊買新才合情理。於是他一方面不停地說錢和開銷,一方向卻養著兩匹能吃不能於的老馬。這就引到我剛才要說的事上來了。我眼下急等著錢用,所以就把我的詩收集起來,精心清理了番,你知道——其實就是非常挑剔地讀了一遍。我想知道你認為戴頓公司會不會出版我的詩。你在劍橋有名氣,你知道,我以為你要是推薦這些詩,他們就會看一看的。”
“我只能試試看,”羅傑說道,“但你恐怕靠詩掙不了很多錢。”
“我沒盼著掙大錢。我是個新手,必須闖出名氣才行。能掙一百鎊我也就滿足了。假如我有一百鎊,我就可以有所作為了。我可以一邊攻讀律師學,一邊以文為生,養活自個兒和埃梅。要是事情不濟,每況愈下,一百鎊也可以帶我們去澳大利亞。”
“澳火利亞!我說奧斯本,你去那裡能幹什麼?還撇下父親不管!如果你要拿錢派這種用場,我希望你永遠也得不到!天!你會傷透父親的心。”
“要在過去我一走可能會傷他的心,”奧斯本陰沉沉地說,”但如今不會的。如今他氣恨我,不正眼看我,躲著不和我說話。這事不淡了,留著你自個兒去觀察體會吧。我對周圍的情況太敏感,讓我老是胡思亂想的。我似乎覺得我的生計,還有我妻子的生計,全都指望這賣詩的錢了。你自個兒瞧吧,不久你就會明我和父親的關係多麼僵!”
羅傑果然很快就看清楚了。他父親已經形成了吃飯時不說話的習慣。奧斯本有自個兒的麻煩,心緒不寧,從來沒做過打破默的努力。父子二人坐在一起,只說與吃飯相關的話,相待如賓。交談一結束,雙雙鬆了口氣,分別離去。父親去悶頭沉思自的痛苦和失望,還氣恨兒子對他造成的傷害。他有痛苦和倒不假,而且感受深切,至於恨兒子傷害自已,卻是以已之見誇大其事,原因是他不知道奧斯本為湊錢而採取的具體辦法。如果說放債人把討債的賭注押在老鄉紳的生死上,奧斯本卻只想如何能又快又容易地掙到應急的錢,好付清在劍橋欠下的所有催命帳,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