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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標語,就氣嘟嘟地說:“這是什麼道理?到處都寫著工農兵學商!那工就一定在最前,那商就一定在最後。算是哪道聖旨?”區蘇在她近旁走著,就答腔道:“這不過是人們說慣了罷了,哪裡有什麼意思呢?”陳文娣睜大那棕色的眼睛說:“沒有意思,那就巧了。我把它顛倒過來,說成商學兵農工成不成?”區蘇天真地笑著說:“娣表姐,那可不成。人家都不習慣。”陳文娣緊接著道:“我說呢。這裡面就有道理。不是我爸爸做生意,我就偏幫商人。依我看,商人對國家的貢獻不一定最小,工人對國家的貢獻不一定最大。”區蘇覺著陳文娣不講道理,就有點生氣,聲音也緊了,說:“勞工神聖這句話,你也打算推翻麼?依你說,就是商學兵農工才對?”陳文娣一想,區家是她三姨家,那一家人全是工人,覺著不好說,就沒有馬上回答。大家沉默下來,在風和日暖的田野裡慢步走著。菜田裡是綠油油的一片,稻田裡還漫著水,最初來到嶺南的春光緊緊跟隨著這一群出色的女孩子。一會兒,陳文婷插嘴進去說:“別怪我人小,不知世界。我看論功勞大小來排,應該是學商兵工農才對。學生應該領頭。工人要是押尾,也有點委屈。農民雖然人多,但作用不大,又沒知識,該掉一掉。”陳文娣說:“這我也贊成。五四運動就是學生搞出來的。帶頭也成。商人之中,那些有力量、眼光遠大的新式商人,其實也都是學生出身的。還有外洋的留學生呢!”區蘇說:“就是這樣,我還要反對。誰能離開工人的兩隻手?沒有工人,就什麼也沒有了。”區桃接上說:“我也反對。共產黨也好,國民黨也好,都承認工人最重要。”後來陳文婕加入了她姐姐這一邊,周泉加入了區家姐妹那一邊,就旗鼓相當地辯論不休。誰知越辯論越帶意氣,說話慢慢就離譜兒了。陳文娣賭氣地說:“阿蘇表妹,反正你說的話,我聽來都不對頭。你應該多讀點書!”區蘇也氣了,就冷笑一聲,高聲說道:“這我知道。娣表姐你飽讀詩書,我沒法給你爭。可是你大人自有大量,何必多餘我一個沒要緊的人呢?”陳文娣一聽,就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是沾到周榕的身上去了。她也不甘退讓,就說:“誰跟你爭來?你要是有什麼不遂意的事兒,那該怪你自己,怪不得我。我是不屑跟你爭什麼的!”區桃還沒做聲,陳文婷就幫上去了,說:“蘇表姐的話,反正我到死那天,也不能贊同。”區桃在旁,也接上說道:“大人日的,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我可是相反,娣表姐的主張,我無論怎樣還是反對!”周泉和陳文婕都比較膽小怕事,就齊聲勸阻道:“算了吧,談別的吧。要不就讓別人來談一談,咱們聽一聽,多捉摸捉摸。”區桃說:“對。”又拿手讓一讓到如今為止還一句話沒說過的周炳道:“炳表弟,你說一說!”周炳好像很有準備似的,一點也不謙遜就說出來道:“我當過工人,如今又是學生,誰也不偏幫。說老實話,我是工農兵學商派。商人當然不能帶頭。帶了頭就出陳廉伯,辦起商團來,從英國人那裡弄來些駁殼槍,請孫中山下野。這是不行的。學生帶頭也不行。莫說學生不齊心,就是心齊了,頂多也不過罷課。帝國主義和軍閥都不怕罷課,只怕罷工。這一點,這幾年還看不清楚麼?”陳文娣聽了,覺得自己這邊佔了下風,就高聲向前面叫道:“榕表哥,你來!”周榕丟下了善後會議,跑到後邊來,聽了聽雙方的議論,就說:“這問題很大。大家要慎重研究,不忙做結論。文娣提出來的疑問是有道理的。商人來領導革命是不是一定不好?學生坐第一把交椅是不是就不行?工人不帶頭是不是就算不重要?這些題目都很有趣味,值得咱們平心靜氣,坐下來慢慢探討。大家知道,陳獨秀就主張資產階級來領導革命,資產階級不就是商人麼?”他說完,就趕到前面去了。周泉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四票對四票,這個議案只好保留了。”陳文娣說:“不對。是五票對四票。你沒有把陳獨秀的一票算到我們這邊來。”
提起陳獨秀這個響亮的名字,大家就不作聲了。
姑娘們繼續撥開山光和雲彩往前走。路旁的柳樹搖擺著腰肢,紫荊花抬起明亮的笑臉,歡迎她們。陳文婷感到勝利的驕傲,就像黃鶯似地唱起區家姐妹完全不能領會的英文歌來。走了好一會兒,到快要爬山的時候,前面的男子們停住了。李民魁一面掏出手帕來擦汗,一面興高采烈地對姑娘們宣佈道:“我們六個人一致投票,選出了今天最美麗的姑娘做‘人日皇后’,她就是區桃!你們贊成不贊成?”周炳問:“皇后要做些什麼事?”陳文婷插嘴道:“還沒選定呢。你看你急得!”李民魁解釋道:“今天的皇后專管遊山。到哪裡,呆多久,食物怎樣分配,都歸她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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