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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畫,一旦愛上了一張畫,那你就休想再把它弄出小店。有一天,我在那兒,進來了一位服飾考究的納土,看中了一張塞尚的畫,問要賣多少錢。巴黎的隨便哪一個畫商,都會樂意地賣它個六十法郎。唐居伊老爹對這張畫著了又看,然後開口:‘啊,這一張。這是塞尚特別好的一張。沒有六百法郎,我決不脫手。’那人逃出小店後,老爹便把畫從牆上取下來,淚眼晶瑩地捧著。”
“那末,要他陳列你的作品有什麼好處呢?”
“噢,唐居伊老爹是一個怪人。他對藝術的理解不過是如何研磨顏料而已。可是卻有十分高明的鑑賞力。如果他向你要一張畫,就給他。這將是你正式加入巴黎美術界。克洛澤爾路到了,我們拐進去吧。”
克洛澤爾路是連線烈士路和亨利·莫尼埃路的一條只有一個街區的街道。街上盡是小店鋪,店面上是兩、三層白百葉窗的住房。唐居伊老爹的銷子就在女子小學的對面。“
唐居伊老爹正在觀看剛剛開始在巴黎時行的日本版畫。
“老爹,我帶來了一位朋友,文森特·梵·高。他是一個熱忱的共產主義者。”
“衷心歡迎你光臨小店。”唐居伊老爹用輕柔的、幾乎是女性的聲音說。
唐居伊身材矮小,一張胖胖的臉,一雙眼睛猶如友好的獵犬般地機靈。他頭戴寬邊草帽,帽沿一直拉到眉際。他手短指粗,鬍鬚蓬亂。他的右眼跟左眼一樣地半開半閉。
“你真是一個共產主義者嗎?梵·高先生。”他羞怯地問。
“我不清楚你對共產主義怎麼個解釋,唐居伊老爹。我認為人人都應該各盡其能從事其喜愛的職業,作為報酬,他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就那麼簡單。”高更笑道。
“啊,保羅,”唐居伊老爹說,“你在證券交易所做過事。是金錢把人弄成了富生,不是嗎?”
“是的,不錯,還有,金錢短缺把人變成了畜牲。”
“不,決不是缺少金錢,只是缺少食物和生活的必需品、”
“說得對,後居伊老爹。”文森特說。
“我們的朋友,保羅,”唐居伊說,“瞧不起賺錢的人,可又瞧不起我們,因為我們不會賺錢。但是我寧願屬於後一個階級。一個一天生活需要超過五十生丁的人,就是一個無賴。”
“那末,是需要之力量促使美德降臨在我的身上了。唐居伊老爹,你能再賒給我一點顏料嗎?我知道已經欠了你不少錢,但是我無法畫下去了,除非……”
“好,保羅,我賒給你。倘若我對別人少信任一點,而你對別人多信任一點,那對我們倆都有好處。你答應我的新畫在哪裡?
也許我能賣掉它,取回賒出顏料的線。“
高更向文森特眨眨眼。“我給你兩幅,老爹,並排掛起來。現在如果你能給我一管黑色,一管黃色……”
“付清賬單,你就能拿到顏料!”
三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去。唐居伊太太砰地把住房的門關上,走進店堂。她是一個鐵絲般的小個子婦女,一張嚴厲瘦削的面孔,一雙厲害的眼睛。她對著高更咆哮。
“你以為我們是辦慈善事業嗎?你以為我們能吃唐居伊的共產主義嗎?把賬付清,你這個壞蛋,否則我就去喊警察啦!”
高更以他的最討人喜歡的樣子微笑,捧起後居伊太太的手。殷勤地親吻。“啊,贊蒂曾,今天早晨你是多麼迷人。”
唐居伊太太弄不懂為什麼這頭漂亮的猛獸老是叫她贊蒂普,但她喜歡這字眼兒的聲音,得意洋洋。
“別以為你能左右我,你這個懶鬼。我一天到晚拼死拼活地磨製那些顏料,你卻偷了就走。”
“我心愛的贊蒂普,別對我那麼狠心。你有著藝術家的靈魂。我在你可愛的臉上看得清清楚楚。”
康居伊太太撩起圍裙,似乎要把藝術家的靈魂從臉上抹掉。
“呸!”她嚷道,“家裡有一個藝術家已經夠了。我想他告訴你了吧,他一天只需要五十生丁的開銷。要是我不為他賺錢,你想他到什麼地方去弄那五十生丁?”
“全巴黎都在談論你的眼力和才幹,親愛的太太。”
他俯下去,再次用嘴唇擦吻她的多節的手。她欽下來了。
“好,儘管你是個惡棍和馬屁精,但這次還給你一點顏料。只要別忘記付賬。”
“為了你的這一番好意,我可愛的贊蒂曾,我將為你畫像。有朝一日它會掛在盧怫爾宮裡,使我們倆都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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