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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末世的封建正統秩序正進行著一種主動挑戰的勢態。人們寧肯祈祝“妖邪”成功,也不願那個道貌岸然的執法者的得意。這種審美心理的產生,不正預示著一個群眾性的反叛時代的來臨麼? 人民群眾中對封建統治秩序的反叛心理和對社會現狀的思變心理,還明顯地體現在地方戲曲中常常搬演的“水滸”劇目和一些反映###時代蠻強英雄的劇目中。這些劇目的內容,都是人們早就熟悉的,但地方戲曲藝人卻又根據人民群眾的心理需求進行選擇和改編,受到觀眾的歡迎。雖是古人古事,但合在一起,也可辨析出時代的脈搏。“水滸”劇目如《神州擂》、《祝家莊》、《蔡家莊》、《扈家莊》等有聲有色地重現了農民英雄反對封建團練武裝的一系列戰鬥,在反抗的明確性和直接性上,明顯地勝於明人傳奇中的“水滸”劇目。以《打漁殺家》的響亮名字膾炙人口的“水滸”劇目《慶頂珠》,更是以感人至深的藝術方式表現了反抗的必要性和決絕性,因此也就更濃烈地傳摹了人民的心意和時代的氣氛。水滸英雄肖恩已到了蒼老的暮年,本想平靜地與女兒一起打漁為生,但卻一直受到土豪的反覆欺凌,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他求告官府,官府與土豪站在一起,反把他毒打一頓,肖恩傷痕累累、氣憤難平,駕舟去殺了土豪一家,然後自刎,女兒則流落在江湖之中。這確實是一個從思想到藝術都很傑出的劇目,它把觀眾帶入到一個特殊的情境之中,並且在他們的心頭燃起復仇的火苗。試想,轟轟烈烈的梁山事業已經失敗,現在肖恩身邊有弱女牽累,自己年歲也已老邁,他哪裡還想作什麼反抗呢?但是,周際黑暗如故,眼前土豪如虎,他又怎麼能不重新奮起反抗,下決心幹脆在反抗中走完一生呢!他這個萬不得已的選擇,非常不想讓自己的愛女知道,江邊別女一場戲,曾引得無數觀眾心酸。但是,也正是父女間這番綿綿情意,反襯出了肖恩的決絕選擇的充分合理性,也反襯出了他在青壯年時代所作的人生選擇的充分合理性。《打漁殺家》的藝術容量竟是如此之大:它就以一個蒼老的漁夫和一個嬌憨的女兒,以一幅暮江舟行圖,以幾句哽哽咽咽的叮嚀,渲染出了反抗封建專制的英雄們的悲壯美。顯然,這種悲壯美,屬於荒江茅舍,屬於民間,屬於無數草澤英雄。 除了明顯帶有反抗色彩的“水滸”劇目外,民間地方戲曲中還有大量的“封神”戲、“三國”戲、“隋唐”戲、“楊家將”戲、“呼家將”戲、“大明英烈”戲。這些劇目良莠互見,情況十分複雜,但有一個大致的歸向,那就是:復現###的時代,張揚雄健的精神,歌頌正直的英雄。那裡有奸佞和忠勇的比照,有波詭雲譎的戰鬥,有精妙絕倫的謀略,合在一起,可以組合成一種橫跨千年的陽剛之美,與中國大多數普通百姓的精神面貌相呼應。封建社會已到末世,但中華民族卻還要昂然踏出前進的步伐;前進的方向當然還不得而知,但這種金戈鐵馬、令人振奮的劇目卻也透露出了可以樂觀的基調。這種歷史題材的劇目,在內容上大多關及朝廷、牽連君臣,但作為民間地方戲,又與以往“披袍秉笏”、“忠臣烈士”、“逐臣孤子”之類的宮廷戲有所區別,一般說來,它們往往體現了下層人民對於朝廷、對於歷史的一種揣想、理解和看法,少一點禮儀規範,少一點道學氣息,多一點鮮明性格,多一點傳奇色彩。這一切,作為地方戲的一種傳統,延澤後世。 總的說來,對封建上層人士和上層生活,民間戲曲也會經常作出正面表現,但大多不包含對封建國家機器進行肯定的性質;民間戲曲在表現朝廷和各級官僚機構的時候,若是側重於它們作為封建國家機器的一面,那麼,多數是不抱好感的,是主張要對它們作出反抗和鬥爭的。至少,這種傾向越到後來就越加明朗。清代地方戲中也有一些清官劇目,然而,《四進士》中宋士傑這一典型形象的問世,則顯然是遞送出了一點與清官相對峙的意向。這個戲寫四個同科進士結盟相約,立誓不做貪官,要做清官,然而僅僅一個案件,就暴露出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可稱得上清官,其餘三個都在不同程度上食了言。但是,全劇給觀眾印象最深的並非四進士中的任何一個,而是退職刑房書吏宋士傑。真正見義勇為、與貪官們艱苦周旋、把一個冤案翻過來的,是這個已不是封建國家機器的組成成員、卻完全瞭解國家機器秘密的民間訟師。他的這個身份設定得既巧妙又深刻。四進士中那個惟一的清官當然也是劇作歌頌的物件,但由不知名的民間戲劇家寫來,宋士傑的形象無論如何都要超過這個清官,他的作用比清官大,他的性格比清官鮮明,他的脾氣比清官親切。他在老練中夾帶著幽默,強硬中透露著自傲,爽朗中埋藏著計謀。他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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