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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了。那目瞪口呆,與其說是嚇的,倒不如說是驚的:“林總”這是怎麼了?!
一些老人說,林彪不會打了敗仗拿部下出氣。他是病了,是病態。他當時的負擔和壓力太大了。四平打得那樣苦,部隊撤退那樣亂,敵人那樣猖狂,下一步究竟怎麼辦?多少問題擺在他面前呀!這些也在其次,關鍵是思想不統一,還在亂著套。他在發出“請主席頭腦清醒考慮之”那封電報後,還發過幾封帶有“根本意見”的電報,主席都未明確回覆。可現在已是火燒眉毛,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了,他又解決不了,說了不算。
對於一個電報發走了又想收回來,收不回來了還要發報據理力爭的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內心情緒?對於一個對身邊小事從來不聞不問,電臺晚一點兒也不礙什麼大事的人,去把飯桌掀了,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宣洩?
有的老人說了幾遍:“路線鬥爭太苦了!”
“莫斯科撤退”
回到住處,林彪繼續踱步。踱了一會兒,大概是踱不動了,就原地坐下。
那是一戶朝鮮族人家,進屋就是炕。靠牆坐著,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會兒,卻又閉著眼睛冒出一句:小季,記錄。
那個車軲轆仍在飛轉。
不能不轉。
5月31日,黃克誠的電報:毛主席:東北情況很混亂,很難阻止敵人佔齊哈(齊齊哈爾和哈爾濱——筆者),假使退出哈齊,能取得和平停戰,則堅決退出求得停戰,來整理內部,以求再起,時機緊急,請考慮。
黃克誠
6月1日,林彪在給中央周張譚(55)的電報中,說:“準備遊擊放棄哈爾濱。”6月2日,東北局在給“中央並林”的電報中,也說:“我們準備放棄哈爾濱”,“我已告辰兄準備退出”。
老人們都說,如果國民黨過鬆花江向北打,當時是沒法抵擋的。東北局已將東西裝車,國民黨一過江,馬上就放棄這座“東方的莫斯科”。
6月3日,毛澤東在給“東北局林並告李黃”的電報中,說:同意你們作放棄哈爾濱之準備,採取運動戰與游擊戰之方針,實行中央去年12月對東北工作指示,作長期打算,為在中小城市及廣大鄉村建立根據地而鬥爭。
在“最後一戰”和“保姨馬德里”的口號聲中,歷史在黑土地上兜了近半年的圈子,又回到了那個本來的座標點上。
據說,此前此後,林彪主要思考兩個問題。一是準備到東滿打游擊,二是整頓部隊,恢復士氣,堅定信心。
第一個問題,在6月1日電報中,林彪說:“七旅及七師今後應準備打到牡丹江”,“第一步可以珠河為目標”。另外還有專電,沒查到。筆者看到1945年12月25日的一封電報:彭羅並報中央:為阻止敵進奉天后,我領導機關處於受敵威脅與被動情況下,提議東北局與總部,移到海龍。將本溪、遼陽一帶的物資、資源、原料,移到通化。
我東北根據地的重心,應擺在哈爾濱一線以東,以延吉、臨江、通化為鞏固建立。我之群眾工作幹部,主要部份亦應放在瀋陽以東,因這一帶山多,人口多,物產多,敵少,氣候好,海外貿易多。
林
十二月廿五日
天候、地形,敵情,我情,民情,從錦西到秀水河子、四平、公主嶺、長春、哈爾濱,哪一仗不能打,哪一仗能打、怎樣打,林彪腦子裡那個車軲轆,幾乎從未轉錯過,不能打還得打的仗,那車軲轆上已把下一步的路數轉出來了。
而在更廣闊的宏觀上,林彪的目光更犀利、深刻而又執著。
由此而想起當年常聽常講常唱的那句“挽救了革命挽救了黨”。在黑土地這段撲朔迷離的“萬花筒”時期,如果也可以這麼說上一句的話,那在這句話前面的就不是“毛主席”,而是“林彪”了。
解決第二個問題,一個最主要的方法,就是大講1812年俄法戰爭中,俄軍在莫斯科的大撤退。
據說,在林彪很喜歡的幾位外軍將領中,既有在這次戰爭中慘敗的拿破崙,也有成功地指揮俄軍撤退,終獲大勝,功成名就的庫圖佐夫。林彪在錦西避免決戰,指揮撤退時,腦子裡那個車軲轆上是否轉過庫圖佐夫的這一傑作,誰也不清楚。但他能在四平撤退後迅速抓住普遍存在的悲觀失望情緒,迅速地大講莫斯科撤退,肯定不會是即興之作。這無疑是成功指揮四平撤退這一傑作後的又一傑作。
“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並不是部隊士兵的喪失,而是希望的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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