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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您讓我來處理,”他最後說,“把這事交給我吧,我全權負責。”
“我也是這個意思,”舒爾茨回答說,“不過,我還是想心中有個數。”
然而,這一回,他沒能從夏普先生嘴裡摸出撒克遜人給訴訟代理人多少酬勞,所以只得讓他去全權處理了。
第二天,薩拉贊大夫就被夏普先生請了去。他平靜地問夏普先生是否有什麼重要訊息要告訴他。夏普先生被他的這種平靜態度弄得焦慮不安,便告訴他說,經過嚴肅認真地研究之後,他確信,最好的辦法也許是徹底地解決問題,不留後患,向這個新的索取者建議進行交易。薩拉贊大夫認為,這是一個完全無私的建議,別的律師處在夏普先生的位置很少有人會這麼提議的!而且,他還保證很快地解決他視作自己親人的事的這件事情。
薩拉贊大夫傾聽著這些建議,認為它們相對而言還是挺有道理的。幾天來,他已經一心一意地在考慮立刻實現自己的科學夢想,所以他除了這個計劃而外,把其他一切都視為次要的了。要等上十年,或者哪怕只等上一年才能實施他的計劃,現在對他來說,那也要讓他痛心疾首,悲觀絕望的。儘管他對法律和金融問題不太熟悉,而且他也沒被夏普律師的花言巧語所矇蔽,但他寧可賤價出賣自己的權利,只要給他一大筆現款,使他的理論得以實現就行。因此,他也讓夏普全權處理,然後便離開了事務所。
訴訟代理人心想事成了。的確,換了另一個人處於他的位置,也許就經不住誘惑而挑起訴訟,並且把官司拖延下去,旨在給自己的事務所弄上一大筆豐厚的年金。但是,夏普先生並不是那種做長期投機生意的人。他看到自己完全能夠一下子就輕易地弄到豐厚的收穫,所以便決定抓住不放。第二天,他便寫信告訴薩拉贊大夫說,舒爾茨先生也許有可能贊同任何和解的主張。隨後,他便開始忽而拜訪薩拉贊大夫,忽而會見舒爾茨先生,輪流地對他倆說對方如何如何堅決不同意,又說有第三個聞到氣味的索取者從中作梗,等等……
這套把戲玩了一個星期。往往是早上還一切順利,可晚上卻突然冒出一個意想不到的變化,把一切全給攪亂了。善良的大夫宛如掉進陷阱,進退不得,搖擺不定。夏普先生一直下不了決心起竿兒,因為他擔心最後一刻,魚兒掙扎,掙脫了魚鉤。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此謹小慎微實屬多餘。薩拉贊大夫從頭一天起就說過了,他最怕的就是訴訟的麻煩,所以早就準備好和平解決了。最後,當夏普先生認為,那有名的“心理上的適當瞬間”到來時,或者,按照他那不太高雅的詞彙,他的當事人“已到火候”的時刻到來時,他突然攤牌了,提出立即進行和解。
一位好心人、銀行家斯蒂爾賓出場了,他提出一個一分為二的辦法,付給雙方各兩億五千萬,而作為佣金,只收五億的零頭,也就是說,兩千七百萬。
薩拉贊大夫在夏普先生前來向他提出上述建議的時候,真想擁抱一下後者,因為他覺得不管怎麼說,這辦法是很妙的。他已經完全準備好簽字了,他只想著要簽字,而且,即使要給銀行家斯蒂爾賓,給夏普律師,在聯合王國的大銀行和大事務所前豎金像,他也會贊同的。
證書已經寫好,證人也已請到,薩默塞特密①的蓋印機也準備就緒。舒爾茨先生來了。他把那個夏普安頓在一邊,他確信,如果碰上的對手不像薩拉贊大夫那麼好說話的話,他肯定要吃大虧的,為此他頗有點後怕。手續很快便辦完了。兩位繼承人正式提出了委託和同意平分的檔案,待辦完合法手續之後,每人便拿到一張立即兌現的十萬英磅的支票,並且談定今後的確定性支付辦法。
①倫敦稅務局所在地,保管遺囑、處理遺產等主管部門即設在這裡。
就這樣,這樁驚人的遺產案在維護了優秀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崇高榮譽的情況之下結束了。
有人肯定地說,當天晚上,夏普先生和他的朋友斯蒂爾賓在戈伯登俱樂部共進晚餐的時候,他舉起香檳酒杯為薩拉贊大夫的健康幹了一杯,又為舒爾茨教授的健康幹了一杯,然後喝光了那瓶香檳之後,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下面這句不謹慎的感嘆:
“烏啦!……大不列顛規矩!……還是隻有我們說了算!……”
其實,銀行家斯蒂爾賓卻認為他的東道主是個可憐蟲,為了兩千七百萬而丟了五千萬的生意,而且,實際上,舒爾茨教授對夏普先生也是有同樣的想法,因為他,舒爾茨先生,的確是覺得是迫於無奈才接受隨便怎樣的一個和解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