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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他這次沒有驚歎出“嘛玩意兒”的口頭語,而是眼珠子一轉,再轉,蔌地起身,趕緊把老康拉進攤子裡,按住老康的肩膀,迫使其重新就座。之後,他壓低聲音,從人生最宏偉處、最制高點忽悠(注:地方話,意為:蠱惑)老康:“你的心思我門兒清!你橫是琢磨著以文強國,弄不好還想以詩歌啟迪國民吧?!”見老康想再謙虛、再客套,大鬍子則再按一下老康的肩膀,索性不讓老康開口,繼續勾勒起老康高尚的內心世界來,“我還瞧出來了,你琢磨著在此生,幹一丁點兒能留下聲音、名聲的大事情。我原來也是詩人,我原來也是這樣想來著。可後來不但跑了老婆孩子,最後連自個兒都吃不上飯了。一個五尺高的漢子,解決不了溫飽問題!寒磣哪!最後,只好和你走相反的路,與時俱進、棄文從商了!”
“詩集是不是忒不好賣?”老康見大鬍子頗為推心置腹,自己也像落水的主兒遇上了救生船,更感覺親切起來,就趁熱打鐵,問起了他最忐忑、最關心的問題。
見老康一副認真、嚴肅的神情,大鬍子的眼珠子重新轉了幾轉:“甭聽他們瞎咧咧!好不好賣,關鍵是瞅誰賣!”
老康高興了。他突然感覺和大鬍子相見恨晚了,不禁興奮地問:“那,大哥,您進我一些詩集吧?”
大鬍子拍一下老康的肩膀,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又轉悠幾下眼珠子,做出Chu女一般的矜持狀,就是不開口。
老康見狀,以為大鬍子為難,就懇求道:“老弟我有一個感覺,就是沒錢要受老婆氣!最近,我的手頭又緊,所以……”
大鬍子點點頭:“你說那些我都門兒清,我就是這麼過來的!”
“那,您能不能先進一丁點兒?一百本也成呀?”
大鬍子陷入了沉思,撿一個小石頭在地上划了一會兒莫名其妙的圈圈點點,而後才自言自語地說:“直接進你的貨吧,我一時還真沒有資金。給你代銷吧,還真佔我的地兒。”
“就四折進,一百本也不過幾百塊錢嘛!”
“幾百也是錢哪!足夠我再活一個月啦!”
老康失望了:原來大鬍子說了半天,都是在拿自己開涮、瞎掰扯!彷彿大鬍子像這個救生艇,見死不救地拋下自己獨自逃逸了一般,老康的臉上掩飾不住地陰沉下來。
大鬍子見了,料定和老康談生意的最佳火候到了,趕緊一刻不停地說:“不如這樣得啦!”
老康見大鬍子有些回心轉意,臉上立刻多雲轉晴,趕緊追問:“您說!”
大鬍子忽然站起了身,拍一下老康的肩膀,熱情地說:“誰讓咱們都是詩人,誰讓咱們都走這根筋兒來著!這樣吧,你在我這兒,自個兒賣!”
“我自個兒賣?”老康詫異了。
“你自個兒賣最好!”大鬍子攛弄著,“一來你可以自個兒感受一下嘛叫市場,二來你好知道讀者待見瞧嘛玩意兒,三來你以後才知道自個兒應該寫嗎嘛!”
老康躊躇了:“可你這攤位也不大呀!”
大鬍子笑了:“我這攤兒每月租金三千塊,您要願意呢,就湊一個份子,每月交一千塊,算你有三分之一攤位,如何?”
老康更躊躇了:“詩集到底好不好賣嘛?我能賺回這攤兒錢嗎?”
大鬍子摟了老康的肩,像老鷹捉住了一隻小雞:“嘛玩意兒?批一百本出去,四折,你還收回七百四哪!橫是連你自個兒都沒信心,那你還印那麼多詩集幹嘛嗎?”
被大鬍子這一將,老康那早已經被老婆壓迫到爪窪國(注:古代地名,喻為遙遠而子無虛有的地方)去的男人勁兒終於又回來了:“成!那就試試!明兒個我就來!”
大鬍子高興了,一手拍著老康的肩膀,一手豎起大姆指:“這才有一丁點兒處長的樣子嘛!”
老康也是說幹就幹,立刻把手頭上帶著的幾本詩集像對待自己的獨子一樣,小心而麻利地放在了大鬍子攤位的顯要處。見著戴眼鏡的走過來,猜定是文化人,他也忘了啥是面子,更不知道啥叫羞怯,扯著嗓子一通招呼:“快來看,快來瞧,新出版的《老康詩集》。老康其人,是陽春白雪,也是下里巴人哪!”
經過這一通吆喝,雖然應者寥寥,也沒賣出一本書去,但老康似乎找到了自我,骨子裡的雄心壯志像枯木逢春一般,一點兒一點兒地在恢復,內心深處也重回了春天,充滿了快慰、欣喜和生機。
圖書市場收市的時候,大鬍子拉住了一把一臉喜悅的老康:“我說嗎來著,你行嘛!”
“試著來!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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