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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墨子起了開頭,近千弟子自然低聲而合,悠揚地古曲讓這首墨家地《憂患歌》挺起來頗有滄桑之感。
春秋之末,戰國之初。天下大爭,民不聊生。
君侯謀國,庶人謀食。爭膏奪腴,皆為芻狗。
然千百載以還,世間紛擾,朝代更迭、明君諍臣世代輩出,獨夫民賊好戲連臺。這世道人情,竟似恆古未變之鐵律,叫人越不得雷池半步。便是後世所謂復興之盛世,也是飢寒依舊、橫徵暴斂、勞苦多難,而黨政者不知敬畏天地,改善民生,只知粉飾太平、文過飾非、方才有了諸如“含淚做鬼”、“多難興邦”之遑天大謬橫行當道!
而其之甚者,身處所謂友邦,信口雌黃企圖矇蔽幼稚。受人斥責其獨裁本性。復以履投之,竟膽敢謬言狡辯:“如此卑鄙伎倆,安能壞我天朝與友邦情誼!”殊不知百年之前,所謂友邦縱橫其土,燒殺搶掠,毒我百姓,奪我膏腴,又佔我睪丸之地,使之蹉跎百年始歸,談何情誼?
後世恬不知恥者。當以此君為泰山北斗之鑑也!
一曲憂患歌,兩襟辛酸淚。
世間魍魎何其多,安得猛士舞干鏚。
近千墨家弟子悠悠哼唱。神志竟都陷入了對弱者地悲憫,對暴者地憤恨之中,也在這時悠揚鐘聲再次響起,眾人只覺渾身一震,如醍醐醒腦一般從夢魘中回醒了過來。
戰國之世,論戰之風乃是當時地時代潮流。
舉凡天下各國地名士名家,其人所持地信念主張。若不經論戰錘鍊。如何能屹立於世間?
理所當然,不論是一種處世行為還是一種學術觀念。想要讓天下人都能知曉,甚至是接受,就需要一個恰當地平臺作為媒介來發表。而一種能夠經受得起反覆論戰地觀念理論,自然也就能夠擁有流傳研究地價值。
老墨子昔日也如同無數名士一樣,是從無數次地血腥論戰中搏殺出來地論戰高手。而已天下興亡為己任,以誅滅暴政為天職地墨家墨者,自然不能在大事上對天下沒有一個坦蕩的交代、說法。因此,墨者從春秋末年開始進行除暴大業之日起,舉凡誅殺苛虐的暴君、惡臣、酷吏,無無不築起論政檯曆數其劣跡罪惡,列舉其罪證、並允許其自辯爭論、直至鐵證如山,對方理屈詞窮,辯無可辯,心悅誠服的引頸就戮。
縱有那些死活不認罪,理屈詞窮仍舊負隅頑抗地惡徒,墨家也會允許其尋找雄辯之士代為論戰,以使其死而無怨、無憾。
這,是墨者的坦蕩自信,也是天下所公認的俠義精神之根本。
“今日常論,諸子自便!”老墨子敲鐘司禮,定下了今日論戰地基調。
“弟子禽滑釐,向列位師弟道明年來齊國見聞!”大弟子禽滑釐當先起身,向論證臺下近千弟子拱手為禮後便將年來在齊國地見聞一一講來,當然這裡他要講地是關於齊國地官吏政治,而不是彙報他是如何襲擊今日秦公、昔日公子狄的。便聽他侃侃而談道:“……去歲首,齊王問策於客卿鄒忌,鄒忌說齊王,曰:臣誠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於臣,皆謂臣美於徐公。今齊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宮婦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內莫不有求於王: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齊王聞之大善,乃下令曰: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過者,受上賞;上諫寡人者,受中賞;能謗譏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
“大善!”禽滑釐說至此處,近千弟子中紛紛爆出喝彩,皆言齊王此舉善也。
禽滑釐卻是面上冷笑,繼續道:“然,不過二月之期,齊王查得即墨大夫勤理政務,荒地得墾,百姓富饒,因其人不善結納近臣,故時王前多有毀言謗語;而阿城田地荒蕪,倉庫空虛。防務鬆弛,近臣卻對阿大夫日有美言善稱。齊王即召回二大夫,殿前論辯,其後賜即墨大夫加封萬戶食邑,卻是在宮門之前架起大鼎,將阿大夫不罪而刑,活活烹殺!”
禽滑釐話音才落,就聽一聲略帶童音地女聲高叫道:“暴君、暴政!”
此言一出,墨家子弟齊齊側目。
這齊王烹殺巧言令色,禍害庶民地壞大夫。本是一件好事呀!如何能是暴政哩?
而且齊王在殺他之前,也是如墨家一般殿前論辯,昭明其罪方才行刑,就墨家理念看來,並無什麼不妥之處。
拿眼一看,禽滑釐發現喊出此話地是一個叫做王良地女弟子,鉅子年來為其授業,似乎有將其升入子門,列於玄之後地意思。當即向她笑問道:“何以見得?”
王良急忙站起身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