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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頭轉身離開。
龍桂華平平靜靜的神態令宋沂蒙吃驚,這是一個經歷過許多變故的人,她不會專門去考慮明天會怎樣生活,也不會仇恨任何人,她很冷漠地對待所有的變故,她只是把自己和宋沂蒙所在的群體劃為不同的階層,或者說在她與他們之間有一堵人為的牆,這堵牆把他們隔了很遠。她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宋沂蒙也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同在一座城市生活,同喝一種水,可是有了這堵牆,他們似乎又不是同一世界上的人,誰也看不清誰的面貌,誰也不瞭解誰。
宋沂矇眼睜睜地看著龍桂華走,心裡充滿了無奈和內疚。他猛然想起那天在廁所門前發生的那件事,想起他不經意間的詛咒,當時他怎麼詛咒的,他記不清了,可就在幾分鐘前發生的一切,卻足以讓他懊悔。他變成直接砸了龍桂華飯碗的責任者,他覺得自己在龍桂華的心目中就是一個惡棍!
處理了龍桂華的問題,宋沂蒙心裡不痛快,他突然覺得綜合處的空氣壓抑得很,這時,湊巧有個出差的機會,河北省正定縣專賣外貿倉庫出了一個火災事故,於是他就主動向馬珊提出,要求親自去了解一下情況,馬珊半點不反對,立刻表示同意。
宋沂蒙也沒耽誤功夫,說好第二天出發。
宋沂蒙回到家裡,見妻子正躺在床上看電視。那臺二十英寸的日立牌彩電還是用他的轉業費買的,胡煒對待這臺電視就像對兒子似的,回家一定要先擦拭一遍,看起來沒夠,有時連飯也顧不上做。宋沂蒙要出差了,心裡十分輕鬆,脫了軍大衣,把它往椅子上一扔,嘻皮笑臉地對妻子說:“又看電視吶?小心把眼睛看出毛病來!”
胡煒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手裡還拿著一包花生米,一粒粒往嘴裡送,無暇顧及宋沂蒙,不去理睬他。
宋沂蒙也躺在妻子身邊,掃了電視一眼,見播放著兒童舞蹈,覺得沒多大意思,就伸出胳膊摟住妻子的肩膀,在蓬鬆的頭髮上摸了又摸。胡煒感受著丈夫的溫暖,索性把雙腿也搭在他的身上,兩眼還是盯著電視。
宋沂蒙下意識地自言自語:“要是有個孩子多好!”胡煒聽得清清楚楚,一雙秀氣的眉毛緊蹙起來,噘著嘴巴說:“想得美!”
兩個人都做過體檢,身體沒毛病,自從轉業回來以後,夫妻生活大體上也正常,不知什麼原因,胡煒就是沒有懷孕的跡象,快四十的人了,再沒有孩子就徹底砸啦,他們都很著急。
“算了,不提這些。我明天要出差。”宋沂蒙一邊撫弄著妻子白皙的手掌,一邊略帶憂鬱地說。胡煒把手挪開,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瞪著一雙秀氣的眼睛說:“出差?上哪兒?是不是跟馬大處一塊兒?”
宋沂蒙依舊躺著,重新抓住妻子的手,面對她的審視,笑吟吟地說:“馬大處?她算什麼東西?我這是躲著她呢!”胡煒放心了,把頭伏在丈夫的胸前,低聲說:“還沒告訴我呢!到底上哪兒啊?”
“正定,離石家莊挺近。”宋沂蒙喘著氣說著,急急地去脫妻子的毛衣,可是被妻子一把擋了回來,她忽然抽身起來跑了,邊跑邊高聲喊道:“想幹什麼呀你?人家身子不方便,你不知道呀?”
宋沂蒙這才記起妻子來了例假,“撲騰”一下,心裡涼下來。他腦子裡昏沉沉,一片失望,不知怎麼,他忽然又想起了陸菲菲,那依舊煥發著少女氣息的粉紅色圓臉,時隱時現,那濃烈的吻,狂熱的擁抱,讓他的心靈飛了,飛到潮白河畔,白楊樹下那片泥濘……
第二天,天還沒亮,宋沂蒙就坐上了火車,捂著件軍大衣,靠在角落裡,他不停地朝窗外看去,他明知胡煒不會來送他,可他還在盼。
他眼睜睜地看著別的旅客,在擁擠的車廂裡,有的男人送別女人,把行李塞在行李架上,然後拉著女人的手依依不捨。有的孩子送老人,坐在老人身邊,一遍遍、說不完的囑託。人們在離別的時候,感情最豐富,這是一個最有人情味兒的地方。
只有他孤零零,以前在部隊時,每次歸隊,胡煒都會來送他,送他的時候還不顧一切地哭鼻子。可這一回胡煒沒來,只是在臨離開家門的時候,把在副食品商店買的一隻燒雞塞在他的包裡。
列車猛地顫抖了幾下,然後緩緩開動。這是宋沂蒙數不清的旅行中最感孤獨的一次。列車離開了北京,喇叭裡放著纏綿的鄧麗君歌曲,他孤零零坐著,望著對面緊緊相偎的情人,心裡又煩又亂。車輪軋在鐵軌上,轟隆隆的,節奏越來越快,他聽著汽笛長鳴,感受著晃動,這一切多麼熟悉。
令人魂斷神離的白紗巾
石家莊沒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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