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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條件,修理過別人,也被人修理。現在,光環不在,或者說他們擺脫了光環,淘洗成為普通人。他們沒有養尊處優的資本,只有依靠一雙手。
現在,宋沂蒙、胡煒和龍桂華終於聚在一起,那些前輩們有過糾葛的人,他們和所有的人一樣,有愛情,有愉快,有不幸,也有掙扎和奮鬥,他們早就有著共同的命運。他們都已經成為中年人、老年人,在他們中間有的事業有成,幾乎不用為今後的衰老而操心,可有的人至今還在為了起碼的生活,在油裡煎著,火裡烤著,有時還會出點問題。
他們是一個沒有人去記述,然而卻是歷史不能忘記的人群,他們是人類的後代。
胡煒含了一個晶瑩鮮嫩的紅櫻桃,把它放在丈夫的嘴裡,宋沂蒙不留神,沒經過咀嚼就吞嚥了下去,見他這副憨態,胡煒和龍桂華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宋沂蒙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臉頰紅了一片。晚霞映照下,他的羞澀被掩飾了。他望了一下歡喜的妻子,發覺妻子的臉也是紅的,紅得像山火一樣,在山火的薰陶下,年輕的胡煒又重新變了回來,此時的胡煒美麗、活潑、溫柔,她的任性,她的霸道消失得一乾二淨,她變成了中國式最理想的妻子。
秋風微涼,胡煒毫不避諱地依偎在丈夫的身邊,她的短髮是染過的,時間久了,泛著微黃。她的臉頰消瘦了,脖頸上有了粗粗的皺紋,一雙眼睛還是那麼秀美,那麼真誠、感人。快三十年的老妻,伴著丈夫,一直走到了今天,只有她最苦,她心裡的苦深埋著,讓她漸漸變得憔悴。
老妻不老,她忠誠的愛使宋沂蒙的心融化。宋沂蒙伸出手臂一下子摟住了妻子,可胡煒一晃身子,從丈夫的摟抱中掙脫了出來
龍桂華帶著羨慕和妒忌望了望這對飽經風霜的夫妻,你看人家,老了,老了,還是那麼兩情繾綣,你看你,老了老,還是獨自一根光木頭!
滿山的紅火,燃燒到了腳下,他們全身,從上到下全被染紅了。他們放情地唱起了童年的歌,楓葉紅了,楓葉變成了火,他們飲著醉人的紅酒,心裡也燒起來,他們不再苦悶,不再無意義的焦慮,他們彼此沒有差距,都成了山火裡、楓樹下的普通人。
龍桂華講起了小時候媽媽講過的故事:“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和尚……”故事實在通俗,胡煒還以為她在故意顯示幽默,就放聲笑著,然後利索地給她斟滿了一杯紅酒,不客氣地說:“罰酒一杯,喝!”
龍桂華也不拒絕,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原來這也是一位海量酒仙!龍桂華一時忘記了宋沂蒙的胃曾經動過手術,她喝完了酒就對宋沂蒙說:“男子漢,咱們對著喝!”
宋沂蒙微笑著想拿起酒杯,可是被胡煒攔住了:“不行,別讓他喝!”
胡煒堅決不讓丈夫喝酒,宋沂蒙的胃病,這兩年的情況越來越不好,胡煒帶他到醫院裡檢查了好幾次,有的醫生說不礙大事,有的醫生搖搖頭:“不好說,一定住院詳細檢查!”胡煒緊張得要命,可宋沂蒙卻滿不在乎,他說檢查也白檢查,反正不能再動手術了,胃已經切除了一半兒,再切就沒胃啦!於是,他說什麼也不再上醫院繼續檢查,也不吃藥,就這麼挺著。每逢胃痛發作的時候,他都躲開胡煒,怕被妻子發覺。他胃痛的時候,五臟六腹都絞成一團,他彎著腰,頭上冒著黃豆粒大的汗珠,臉色蒼白,嘴唇青紫,整個人都痛苦得不成形狀。他的病到了這種程度,可他瞞著妻子,不願給妻子再增加一份精神負擔。
龍桂華其實不是酒仙,別看她開著飯館,卻從不喝酒,今天她破例喝了,而且有點醉。她的心裡充滿了妒意,這妒意使她略微失態,她在酒精作用下不依不饒,她是為了讓宋沂蒙更加高興,所以就大力渲染氣氛:“不行,非喝不可!”龍桂華又變成了幾十年前的開朗女人,溫和中有點放肆。
胡煒見無法推辭,便勇敢地從丈夫手裡奪過酒杯,揚著脖子,一口氣喝下滿滿的一杯紅酒。龍桂華佩服胡煒的勇敢,為胡煒捍衛丈夫尊嚴的行為而折服。“哦,我倒忘了,他動過手術,不能喝酒!”她不再勸宋沂蒙喝酒。
龍桂華低著頭,看了一眼胸前彆著的那枝半隻蓮,又看了看胡煒,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這已經不年輕的女人,她的細胞裡卻存在著一種與眾不同的特質,她有著一般女人所不具有的優秀秉性,她是一個忠誠於丈夫、熱愛家庭的女人,她在困惑中掙扎,又在困惑中昇華。她骨子裡的傲慢已經在生活的磨鍊中蛻化了,漸漸成為好妻子、好女人。她本來就是好妻子、好女人,不過重新融於生活的她,更加被人家理解。龍桂華含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