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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放低頭不語。祁連山一聽提到了劉白沙,火氣就上來了,他憤憤不平地說:“劉白沙,別提他了!他最近又升官了,到外地當了省長助理,去年我們去找他,秘書說不在。我明明看見這小子坐著小汽車從外面回來,怎麼會不在呢?不見就不見,為啥騙我們說不在?後來,秘書進去嘀咕了半天才出來,愣說不認識我,奶奶的!”
聽見說省長助理的秘書擋了祁連山的大駕,還說不認識他,劉放突然哈哈大笑,這笑聲裡飽含著譏諷,劉放的狂笑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刺傷了所有人的心。
宋沂蒙心裡尤為苦澀,當初多麼好的同學,一樣的頑皮、一樣的聰明、一樣的紅色背景,那個圈子曾經抱得這樣緊,可是現在,這個圈子散掉了,各謀各的,各說各的,彼此之間也產生了那麼大的差距,彼此之間越來越陌生了。
他們摸著黑,離開了劉放的地下室,坐在汽車裡半天,祁連山沒發動汽車,其他人也沒說話。最後還是胡煒打破了沉默,她惋惜地問:“這劉放怎麼這種樣子?看來至今還是獨身呢!”祁連山意味深長地說:“還不是婚姻問題鬧的,一次失戀能叫男人一輩子精神失常……”
胡煒似乎明白了,她不願再掘根兒問下去,要是失戀能把一個挺不錯的男人弄成這樣兒,那可不值得同情,沒出息!
宋沂蒙透過車窗,看著黃昏中的街道,無限感慨。今天的北京變化太大了,現代化的建築浸在淡淡的黃昏裡,空氣清爽多了,一整天都是藍的,到晚上還是深藍的。整個城市都是瀝青和水泥,黃土地沒了,水蒸氣也沒了,哪裡有許多雲彩?
天還沒有完全黑,路燈大亮,街頭草坪燈也開啟了,把附近照得如同白晝。這時,金秀香看見車外面走過一群人,大概有十幾個人簇擁著一個留著小平頭、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朝一排小汽車走去,最前邊的是一輛勞斯萊斯房車,後邊還有林肯、凌志、本田等等,都是豪華型的小汽車。金秀香捅捅胡煒,叫她趕快看。這是什麼人,如此招搖張揚?
胡煒向外邊瞥了一眼,也不吭聲,因為她對這種人不感興趣。祁連山也看見了,便帶著藐視的口吻對宋沂蒙說:“這人是江西一個普通農民,原先在亞運村一帶組織幾個老鄉洗車,你想一輛車十塊錢,趕上下雨的時候,一天要洗多少輛車呀!這傢伙過了兩年就發了,後來又聽說不知在哪兒承包了個大工程,居然暴富……”
劉放的處境和那江西暴發戶的狂勁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兩件事給了宋沂蒙不小的刺激。他不禁感慨地說:“時代真的變了,所謂的幹部子弟圈子分化了,原來意義上的幹部子弟幾乎不存在了,當年罩在頭頂上的光環也不存在了。他們在仕途上、事業上各自表現,有的甚至為了起碼的生活而努力,這令他們不得不去考慮個人,考慮利益得失,考慮掙錢!”
胡煒的感觸也很深,她嘆口氣說:“看起來咱們也屬於先天不足,當初,咱們的父母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回家來帶給兒女的,不是一張嚴肅的臉,就是一通說教。你爸不就曾經要求你將來不要考清華、北大,如果要上大學,就上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而現在,連農民家庭都懂得為孩子鋪路架橋,為孩子安排好一切,上重點院校、出國鍍金。”
宋沂蒙若有所思:“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
他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出來,但胡煒他們不約而同地都想到了,這個社會上,人們不管你父母原來是做什麼的,人們只關心你父母親現在是做什麼的。從改革開放以後,即使你父母不是做什麼的,只要能巧妙地利用機會,照樣可以發達,如雨後春筍般地湧現出的千百萬個貧寒富翁,人家不走官道,不走老子的道,照樣靠個人奮鬥發財,做人上人。
秋天,月光明亮的晚上,一個陌生人跑來說吳自強病危,希望能見宋沂蒙一面。宋沂蒙大吃一驚,前些日子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病危呢?
“還不趕快去呀!瞎琢磨什麼哪?”胡煒心裡也很著急,連忙催促丈夫。
宋沂蒙跟著那陌生人離開家。那人開著一輛老式標緻旅行車,在黑首乎的馬路上默默地走著。宋沂蒙見這人心情沉重,擔心他再出點別的事情,於是就問他:“咋回事?您說說嘛!”
那人自稱是吳自強的侄子,他懷著沉痛心情向宋沂蒙說,吳自強的結髮妻子,那老闆娘的女兒,和他結婚不久就瘋了,瘋了許多年,這幾天病故了,吳自強聽說這個訊息,就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裡,三天三夜沒有吃東西,三天三夜沒有見任何人。當人們撬開門闖進去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省人事。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