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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宋沂蒙連說一聲謝謝都來不及,便低著頭跑了出去。他聽見連部裡傳來那女理髮員爽朗的笑聲,那聲音清脆、響亮,像小銅鐘兒一樣,悠悠忽忽的,震動了他的耳膜,震動了他的心。
他回到房間,仔細回想,那女理髮員長得是什麼模樣?多大年歲?可惜沒看清楚,只是那美妙的聲音使他難以忘懷,那餘音不絕,時不時敲打著他。他覺得自己是個從未見過世面的山頂洞人,讓女理髮員理一回頭髮就鬧得心神不寧,真讓人瞧不起!茫茫戈壁灘和沙漠中,孤零零的烏達廟,全都是禿小子,沒有一個異性,突然間來了一位女理髮員,就像給這裡帶來了明媚的春天一樣,讓人們心底裡躁動。尤其是宋沂蒙,具有詩人氣質的他,對異性的闖入特別敏感,他用男人少有的羞澀歡迎了這女客人,那女客人也牢牢地記住了他。
烏達附近有一處沙漠邊緣地帶,就是傳說中的黃羊灘。
第二天,連隊還是休息,宋沂蒙沒事兒幹,就和副指導員打了聲招呼,獨自背了一杆半自動步槍去沙漠裡打黃羊。沙漠裡有黃羊,是因為那裡有一塊神奇的綠洲,宋沂蒙早就想去看看。
他走進了沙漠,鬆軟的黃沙裡還儲存著昔日下過的雪,冷風吹過來,沙子打在臉上很痛。天上沒有云,太陽紅彤彤的,可氣溫仍然很低,望去還有一叢叢紅柳,在陽光照射下,金光伴著銀光別有景緻。
他在沙漠裡艱難地行進,穿著大頭鞋、皮大衣,還揹著一杆步槍,負重不輕。他走了很長時間,當他翻過一座沙丘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沙丘的下面,竟然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湖泊。乾枯的蘆葦一排一排,一行一行,密密的,一直延伸到了湖的裡面。
湖水不結冰,清澈透明,湖底有彩色砂石和幾條悠閒自在遊動的魚兒。葦叢中,幾隻丹頂鶴獨腳站在水裡,有的在整妝梳理羽毛,有的在用尖尖的嘴巴去捕捉食物,水鳥不時在湖面掠過,然後直衝向藍色的天空。湖畔佈滿了枯敗的野菊花,密密的、厚厚的野菊花,從水裡一直漫生到了沙丘上。
他悄悄地坐在沙丘上觀看眼前的一切。這裡難道就是沙漠中的綠洲?
這時,丹頂鶴“呼啦啦”拍打著溼漉漉的翅膀飛走了,湖水盪漾起一層層水花。一隻小船從蘆葦叢中緩緩劃了過來,划船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子。這女子穿著一身碎花綠底的棉襖,頭上裹著一塊方格巾,身材窈窕美妙,站在小船的中央,雙臂舒展,慢慢擺動,就像是從銀河中走來的仙女。
宋沂蒙揉揉眼睛,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那女子發現了他,把船劃了過來。宋沂蒙驚慌地站起,那女子笑了,動人的笑聲迴響在湖面上,整個綠洲都笑了,把飛走了的丹頂鶴又吸引了回來,有一隻還大膽地落到了船板上。
這笑聲很熟悉,宋沂蒙猛然想起,這女子不就是那年輕的女理髮員嗎?正在想著,小船輕輕地靠在岸邊,那女子輕盈地縱身一跳,就落在沙灘上。她彎著腰,把卷著的棉褲褲角兒放下,欲把小船拉到岸上來。
突然,一隻灰黃色的動物向女子撲過去,等到那女子發現,已經來不及躲閃了。站在沙丘上的宋沂蒙意識到這不是黃羊,而是一隻餓瘋了的沙漠黃狼。這種黃狼是蒙古草原上的變種,十分貪婪殘忍。在荒涼的沙漠戈壁裡,這狼東竄西竄,往往十天八天沒有食物吃,一旦發現獵物,就會不顧一切撕咬,直到把對方撕碎。宋沂蒙見勢不妙,立即把步槍上了膛,飛快地衝下沙丘。
黃狼和那女子扭在一起,宋沂蒙跑了過來,想開槍,但又害怕傷著女子,這時他顧不上許多,便衝了上去,使勁去掰那狼的爪子。
那隻狼見又來了一個人,便捨棄了女子轉身向他撲來。
那隻狼高大沉重,把宋沂蒙壓倒在地,狼的大嘴血紅,噴放著熱氣,瞬間就能把他咬死。搏鬥中,步槍被甩在一邊,宋沂蒙穿得比較多,行動不方便,漸漸體力不支,他的腦子全是血腥的肉,彷彿自己已經被狼撕碎。正在這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腳掌正好頂住狼的下面,於是他用盡全力,趁勢一蹬,狼被蹬出老遠,那狼兩眼冒著紅光又向他重新撲了過來。瞬間,宋沂蒙來不及反抗,只好閉上了眼睛等待即將發生的一切。
“砰”的一聲,槍響了,那隻兇狠的狼應聲倒下,狼的頭被子彈打爛,鮮血濺了宋沂蒙一臉。原來是那女子開的槍,是她在危機時刻從地上拿起了步槍,趁著那隻狼被宋沂蒙踢開的時候,扣動了板機,救了宋沂蒙也救了她自己。
黃狼被打死,還壓在宋沂蒙的身上,他一邊用力把死狼掀開,一邊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