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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沙玉芳問道:“他沒去尋你?”
董小宛道:“尋是尋了,卻沒有遇著。”
沙玉芳嘆氣道:“我也不知他落腳何處。真遺憾,不過,你比你九畹妹妹強,她這刻還不知有多為難呢。”說罷又哭了起來。
董小宛見她這麼難過,便道:“我去幫幫九畹妹妹。”沙玉芳心知小宛遇事辦法多,也不阻攔了,便將她帶到紫芳閣。
董小宛獨自上了樓。這家酒樓佈置得還算雅緻。只見那桌邊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臉色浮腫,看上去睡眠不足,顯然是被酒色淘空了身體。他正樓著沙九畹,手在她的胸部亂摸。沙九畹閉著嘴唇正在推他的手。旁邊另有兩個男人低著頭在默默地飲酒,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董小宛四下看看,其它酒桌空著,店中除了兩個跑堂外別無他人。肯定是那個舵爺包了酒樓在擺闊。董小宛徑直走到另兩個男人之間坐下,示意沙九畹別打招呼。舵爺突然見一個天仙般美人坐在對面,忙放過沙九畹。他問道:“這位小姐貴姓?”
“小女姓白。見幾位飲酒快活,特來湊湊熱鬧。”董小宛朝沙九畹擠擠眼。
舵爺叫道:“白小姐真是妙人兒。老闆,拿一副碗筷酒杯來。”
“大爺,喝酒用杯子不爽快,咱們用碗喝。”董小宛提議。
她感到左邊那個男人正將腿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她也不退讓,這只是膽怯男人的暗號。
這時,右邊這個男人也將腿靠了上來。
“好!老闆,換大碗來。”
五人面前都擺了大碗,酒保樂得將那兌水的酒朝碗裡倒滿。董小宛眼角瞥見左右這兩個男人的手放下桌去,忙雙手端碗說道:“先幹了這一碗。”那兩隻手只得乖乖地收了回來捧起酒碗。幾人一仰脖子,幾碗酒便下了肚。就這樣接二連三幹了下去,一共幹了十四碗酒。
沙九畹也跟著幹了九碗下肚,沙九畹變成了沙九碗。待第十五碗酒端起時,旁邊這兩個男人便軟軟地歪著嘴靠在了董小宛肩上。董小宛雙手朝兩邊一分,兩個臭男人便滾翻在地上,醉得不醒人事。舵爺也兩眼昏花,看到兩三個白小姐在和自己乾杯。董小宛又和他幹了最後一碗,她揚起脖子喝乾了酒,拿開碗卻沒看見舵爺,再朝桌底一看,那大漢已癱軟在桌腿邊了。這時沙九畹也醉得一塌糊塗。董小宛見眾人都醉了,酒保在旁邊讚揚她的酒量,她一張嘴,將酒吐出來大半。原來,出道時,蘇崑生就教過她將酒憋在胸腔中不喝落肚底的絕活。
董小宛用手扶著沙九畹走下樓,僱了乘花轎回到三茅閣巷。時間已不早,將沙九畹交給沙姨,便帶了惜惜回了半塘。
沙九畹突然喝了那麼多酒,全身如火燒般發燙。沙玉芳剛將她扶進院門,她便嘔吐起來,從巷子中跑來一匹黑狗搶食酒穢。第二天有人發現那匹狗醉倒在巷子的入口處的稻草中。沙九畹內熱發狂,雙手在身上亂抓。長長的指甲抓出了許多血痕。沙玉芳見狀跪在她身邊嚎啕大哭。
董小宛回到家中,自覺越來越無法忍受外界的干擾,便說要去外地走走。陳大娘知她心思,便答應第二天陪她去惠山看惠泉。次日,母女倆就在半塘僱只船離開了蘇州。
冒闢疆陪著王天階處理了幾件復社事務,耽擱了幾天。這天大清早起了床,看到院子裡落紅遍地,方知春去也。便把摺扇在腦門上敲了三敲,本想吟詩卻沒有詩興,內心煩燥不安。董小宛啊董小宛,難道你像天邊那幾片流雲一般可望不可及?
用罷早餐,又叫茗煙備馬,卻沒人答應。冒闢疆只得拿起書來讀。過了一會兒,茗煙像從地底鑽出來似的站到他的面前。冒闢疆瞧他滿臉漆黑,只有兩隻眼仁是白的,加上他那身沾滿黑灰的衣衫,差點沒認出他來。茗煙不好意思地說他剛才和幾個孩子到屋頂掏鳥蛋,不慎滑入人家一個大煙囟。
冒闢疆樂得大笑不止。誰知茗煙也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他說:“我終於把公子逗笑了。”冒闢疆聽他這麼說,心想,難道這幾天我沒開顏笑過?便嘆了一口氣。
董小宛太令人神往了。他扔了書,把已變涼的茶一口喝乾,又叫茗煙把馬備好。
冒闢疆再次策馬奔向半塘。這次熟門熟路無須問詢,只覺兩側樹木被風吹得只顧朝後射閃,沿途竟無一絲柳影飄進眼角。他腦海中的董小宛也越來越真。
來到門前,幾個浪子已悻悻而去,幾個老人兀自站在那裡。冒闢疆滾鞍下馬,便要去敲門。一個婦人對他說:“董小宛不在家。你們這些男人老是來打擾她這個苦命姑娘做啥?”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