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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在日內瓦兵營喪命。他的遺體葬在帕塞吉。悲傷!哦,他感到悲傷!哀慟的領唱人的聲音向哀傷的禱告者呼喚。
從玫瑰花、裹在緞衣裡的酥胸、愛撫的手、溢位的酒、以及砰的一聲崩掉的塞子旁邊,布盧姆一面致意一面走過去,經過一雙雙眼睛,經過海綠色蔭影下的褐色和淡金色的處女發。溫柔的布盧姆,我感到很孤寂的布盧姆。
篤篤。篤篤。篤篤。
多拉德用男低音禱告道:為他祈禱吧。你們這些在平安中聆聽的人們。低聲祈禱,抹一滴淚,善良的男人,善良的人們。他生前是個推平頭的小夥子。
布盧姆把正在那兒偷聽的擦鞋侍役——推平頭的擦鞋小夥子嚇了一跳。他在奧蒙德的門廳裡聽見叫嚷和喝采的聲音和用胖嘟嘟的手拍著脊背的響聲以及用靴子跺地板的聲音——是靴子,而不是擦鞋侍役。大家異口同聲地喊著要狂飲一通。虧得我逃脫了。
“喂,本,來吧,”西蒙·迪達勒斯大聲說,“千真萬確,你唱得跟過去一樣好。”
“更好哩,”正喝著杜松子酒的湯姆·克南說,“我敢擔保,再也沒有人能把這民歌唱得如此淋漓盡致的了。”
“拉布拉凱”,“考利神父說。
本·多拉德像是跳卡丘查舞似的邁著沉重的步子,將他那龐大身軀移向酒吧。盛讚之下,他喜氣洋洋,患痛風症的手指彷彿擊響板一般,望空擺動著,打出種種節奏。
大本鐘本·多拉德。大本本。大本本。
嚕嚕嚕。
大家深為感動。西蒙從他那宛如霧中警號筒的鼻子裡哼出表示共鳴的聲音,人們朗笑著,把情緒極高的本·多拉德簇擁過來。
“你看上去紅光滿面,”喬治·利德維爾說。
杜絲小姐先整了整玫瑰花,再來服侍他們。
“我心中的山峰,”迪達勒斯先生拍了拍本那肥厚的後肩胛骨說,“很結實,不過身上藏的脂肪太多了點兒。”
嚕嚕嚕嚕嚕——嘶——。
“致命的脂肪啊,西蒙,”本·多拉德甕聲甕氣他說。
裡奇獨自坐在不和的前兆中。古爾丁一科利斯一沃德。他猶豫不決地等在那兒。沒有拿到錢的帕特也在等著。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米娜·肯尼迪小姐將嘴唇湊到一號“大酒杯”的耳邊。
“多拉德先生,”那嘴唇小聲咕卿著。
“多拉德,”“大酒杯”咕卿著。
當肯尼迪小姐說那是多拉的時候,一號“大酒杯”相信了。她、多拉。“大酒杯”。
他喃喃地說,他曉得這個名字。那就是說,他對這個名字很熟悉。也即是說,他聽說過這個名字。是多拉德嗎?多拉德,對。
是的,她的嘴唇說得大聲一些:多拉德先生。米娜喃喃他說,那首歌,他——多拉德先生唱得很可愛。而《夏日最後的玫瑰》是一支可愛的歌。米娜愛這支歌。“大酒杯”愛米娜所愛的歌。
那是多拉德撇下的夏日最後的玫瑰。布盧姆感到腸氣在腹中迴旋。
蘋果酒淨是氣體,還會引起便秘。等一等。呂便·傑家附近的那家郵局。交一先令八便士。把這檔子事解決了吧。為了避人耳目,沿著希臘街繞過去。我要是沒跟他約會就好了。在戶外更自由自在。音樂。刺激你的神經。啤酒泵。她那隻推搖籃的手支配著。霍斯山。支配著世界。
遙遠。遙遠。遙遠。遙遠。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萊昂內爾·利奧波德沿著碼頭朝上游走去,淘氣的亨利揣著寫給瑪迪的信。波爾迪往前走去,拿著《偷情的快樂》,其中提到為了拉烏爾的那條鑲有榴邊的裙子,還想著“遇見了他尖頭膠皮管。
篤篤的盲人,篤篤地敲著走,篤篤地一路敲著邊石,篤篤又篤篤。
考利給弄得發暈了。像是喝醉了。男人擺弄姑娘,不如適可而止。比方說,那些狂熱的聽眾。全身都是耳朵。連三十二分音符都不肯聽漏。雙目緊閉。隨著節拍不時點著頭。神魂顛倒了。你一動也不敢動。切不可思考。三句話不離本行。扯來扯去是關於音調的無聊話。
全都是在試著找個話題。一中斷就會引起不快,因為你很難說。加德納大街上的那架風琴。老格林每年有五十英鎊的進項。他好古怪,獨自住在那小閣樓裡,又是音栓,又是制音器,又是琴鍵。成天坐在管風琴跟前。一連嘮叨上幾個鐘頭,不是自言自語,就是跟那個替他拉風箱的人說話。忽而低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