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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來自雅法的香料。移民墾殖公司。全世界的財富。
一個溫馨、豐腴的肉體在他的頭腦裡安頓下來。他的腦子屈服了,擁抱的芳香從四面八方向他襲來。他的肉體隱然感到如飢似渴,默默地渴望著熱烈的愛。
公爵街。終於到了。必須吃點兒什麼。伯頓飯館。那樣就會舒坦一點。
他在劍橋的犄角拐了彎,依然被那種感覺糾纏著。叮噹聲,馬蹄聲。馨香的肉體,溫暖而豐滿。吻遍了通身。默許了。在盛夏的田野裡,在被壓得纏在一起的篙草叢中,在公寓那嘀嘀嗒嗒漏著雨的門廳裡,在沙發或咯吱咯吱響的床上。
“傑克,心肝兒!”
“寶貝!”
“吻我,雷吉!”
“我的乖!”
“寶寶!”
他心裡坪坪跳著,推開了伯頓飯館的門。一股臭氣堵塞住他那顫巍巍的呼吸。沖鼻的肉汁,泥漿般的蔬菜。瞧瞧動物們那副狼吞虎嚥的樣子。
人啊,人啊,人啊。
他們有的端坐在酒櫃旁的高凳上,把帽子往後腦勺一推,有的坐在桌前,喊著還要添免費麵包。狂飲劣酒,往嘴裡填著稀溜溜的什麼,鼓起眼睛,揩拭沾溼了的口髭。一個面色蒼白、有著一張板油般臉色的小夥子,正用餐巾擦他那玻璃酒杯、刀叉和調羹。又是一批新的細菌。有個男人胸前圍著沾滿醬油痕跡的小孩餐巾,喉嚨裡呼嚕嚕地響著,正往食道里灌著湯汁。另一個把嘴裡的東西又吐回到盤子上。那是嚼了一半的軟骨,嘴裡只剩齒齦了,想嚼卻沒有了牙。放在鐵絲格子上炙烤的厚厚的一大片肋肉,囫圇吞下去拉倒。酒鬼那雙悲慼的眼睛。他咬下一大口內,又嚼不動了。我也像那副樣子嗎?用別人看我們的眼睛來瞧瞧自己。肚子餓了的就怒氣沖天。牙齒和下巴活動著。別嚼啦!哎呀!一塊骨頭!在教科書的一首詩裡寫著:愛爾蘭最後一位異教徒國王科麥克就是在博因河以南的期萊鎮上噎死的。不曉得他吃的是什麼。想必是美味無比的佳希吧。聖帕特里克後來使他扳依基督
“烤牛肉和包心菜。”
“來一盤燜肉。”
男人的氣味。啐上了唾沫的鋸屑,甜絲絲、溫吞吞的紙菸氣味,嚼煙的惡臭,灑掉的啤酒,啤酒般的人尿味,發黴的酵母氣味。
他快要嘔吐了。
在這裡,連一口也咽不下去。那個漢子在磨刀叉哪,打算把他面前的東西吃個一乾二淨。那老傢伙在剔牙。一陣輕微的痙攣,肚子填得飽飽的,正在反芻。飯前飯後。飯後的祝禱文。望望這一幅畫像,再望望那幅。用浸泡得爛糟糟的麵包片蘸肉汁來吃。乾脆把盤子都舔個乾淨算啦,人啊!不要再這樣啦!
他緊蹙鼻翼,四下裡打量那些坐在凳子上對桌進食的人們。
“給咱來兩瓶黑啤酒。”
“來盤罐頭醃牛肉配包心菜。”
那傢伙挑起滿滿一刀子包心菜,往嘴裡塞,像是靠這來活命似的。一口就吞了下去。我看著都嚇一跳。還不如用三隻手來吃呢。把肢體一根根地撕裂。這是他的第二天性。他是嘴裡叼著一把銀刀子生下來的。我認為這話挺俏皮。啊,不。銀子就意味著生在闊人家。叼著一把刀子生下來的。可那麼一來,隱喻就消失了。
一個腰帶系得鬆鬆的侍者在唏哩嘩啦地收走黏糊糊的盤子。法警長羅克站在櫃檯那兒,把他那大杯上冒起的啤酒泡沫吹掉。冒起了一大堆,黃黃地濺在他的靴子周圍。一個就餐者直直地豎起刀叉,雙肘倚著桌面,正準備吃下一道菜。他隔著攤在面前的那張汙跡斑斑的報紙,正朝著食物升降機那邊凝望。另一個傢伙嘴裡塞得滿滿的,在跟他談著什麼。很談得來的知音。飯桌上的談話。“星吃'期'一,我在芒'曼'切'徹'斯特銀行魚'遇'見了特'他'。”“咦,是嗎,真的呀?”
布盧姆先生遲遲疑疑地把兩個手指按在嘴唇上。眼神裡表示:
“不在這兒吃啦。別去看他。”
走吧。我就恨這種吃相下作的人。
他朝門口退去。到戴維·伯恩那兒去吃點快餐吧。先填上肚皮,好能走動。早飯吃得挺飽。
“這兒要烤牛肉和土豆泥。”
“再來一品脫黑啤酒。”
大家都在全力以赴,埋頭大吃。咕嘟咕嘟。吃下去。咕嘟咕嘟。往嘴裡填。
他走出門外,吸到清新一些的空氣,就朝格拉夫頓街折回去。要麼吃,要麼被吃掉。殺!殺!
假定幾年以後成立起公共伙房,那會怎麼樣呢?大家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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