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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順慶也很快下了山,已經向我軍發起了挑戰。”
“什麼?順慶……”光秀不禁怒目圓睜,接著,嗓子如漏了氣似的,他旋又笑了,“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他會做出這等事來……他終於做出來了,這個渾蛋!”雖然光秀咬著牙在笑,可是,再也沒有比筒井的背叛更能打擊他的了。
不僅是戰敗,被盟友們拋棄的孤獨感也在不斷地刺激著他,他有如百爪撓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到兩個時辰的戰鬥,以可怕的速度,把他五十五年來的生涯打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這是噩夢,是無比悽慘的噩夢!
為信長的短視而憤怒,進而舉兵討伐的光秀,原來竟比信長還沒有眼光,性子比信長還要急。信長死後,有為他報仇的家臣,還有幾個兒子,可是,光秀死後,有人為他收屍嗎?不僅沒有為他報仇的家臣,反而留下一個逆賊的名聲,連女婿都背叛了他,給一族人制造了莫大的悲哀。他目光太短淺了,短淺得無以復加!
為信長的冷酷而憤怒,招來了十多天難以計量的勞苦、廢寢忘食的努力——若是這些努力不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信長所奉獻,那又當如何?起碼不會留下罵名,也不會抄家滅族。他的算計,似乎從一開始就錯了……
“好。”過了一會兒,光秀對勝兵衛道,“全部撤出本城。”
“主公終於想逃了?”
“這不是逃。是為了下一步的打算,才退到坂本城。若非如此,我死不瞑目。”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那麼,我們立刻去準備馬匹。設若讓當地的百姓知道了真相,會添不少麻煩,片刻不得耽誤。”
光秀在三宅孫十郎和村越三十郎的攙扶下,緩緩地站了起來。
聽說光秀答應了逃跑,比田帶刀和三宅藤兵衛把城裡的殘兵敗將都召集起來,佯裝向南口驅進。就在敵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時,光秀主從六騎,一共三組,悄悄地溜出了久我畦口。
如果就這樣死去,對自己一族不免太冷酷了。所以,能活下去就暫且活下去,必須為大家打算。最前面的是溝尾勝兵衛和村越三十郎,其次是光秀和進士作左衛門,斷後的是三宅孫十郎和堀尾與次郎。
雨停了。
十三日的月亮不時從厚厚的雲層中露出半張臉。從最令人擔心的久我畦到伏見,一路暢通無阻。
清晨走過這條路時,光秀反覆思量的,是如何取得戰鬥的勝利,可是現在,他思來想去的,竟是如何節省體力,平安返回坂本。“這一帶是什麼地方?”他回頭問進士作左衛門。
“不久就到大龜谷了。”
“到坂本還很遠啊。”
“往前走,翻越桃山之北的鞍部,從小慄棲到觀修寺、大津,估計在夜裡會趕到大津。”
“大津……”聽到這個,光秀一聲不響了。現在,為儲存體力,無用的話他一句都不想說。
到達桃山以北的時候,雨點又啪啦啪啦地落了下來。此時,四周已經模糊起來,稍不留意,前面領路的兩匹馬就看不見了。
趕到小慄棲附近的時候,雨又止了,天空的雲彩慌慌張張地向北退去。
“比預想的要平安,看來主公的武運還沒有盡啊。”進士作左衛門剛說完,後面突然傳來了人喊馬嘶聲。難道是追兵來了?二人慌忙藏進了路旁的樹叢。
可是,近前一看,追來的不是敵人,而是把斷後事務委託給三宅藤兵衛之後,趕來的比田帶刀及四五名隨從。
“主……主公……是比田帶刀趕上來了。這樣就放心了。”負責斷後的堀尾與次郎催馬過來報告光秀。
“什麼,常刀追過來了。”
“是。”說著,黑影靠近了光秀。
“那就邊走邊……”
這一帶沒有村落,好不容易有了一條可以二人並行的赤土路。
“三宅藤兵衛說,現在正是需要人手之時,大家都得返回坂本保衛主公,一名士兵都不要落下,於是帶領大約一百人出了城。可是,路上這麼黑,這個掉隊了,那個走丟了……”
“帶刀,不用說了。”光秀道,“散失的人就散失了吧。剩下的就是忠心耿耿的人了。那些人躲過敵人,落荒而逃反而是好事。”從勝龍寺出來的時候,光秀還討厭這種說法,可是現在,連他自己都說起“落荒而逃”來。帶刀的心頭驀然升起一股悲傷,與光秀並行的馬落到了後面。
這時,不知哪裡的樹叢刷刷地響了起來。定睛一看,路的兩側原來是濃密的竹林,一眼望不到頭。剛才的聲音似有些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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