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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來,形勢已經很是清楚:無論是否願意,現在能立刻向光秀髮起挑戰的,除去秀吉,再無第二人。秀吉把這些裝在肚子裡。
“我想洗個澡,快去給我燒水。”秀吉吩咐侍從。
形勢決不容樂觀,可也不是那麼悲觀。
決定勝負的關鍵,在於近畿附近各位大名的人心向背。其中有光秀的舊將高山右近和中川清秀,他們同時也是光秀的親戚,還有生死之交細川藤孝父子和筒井順慶。看來極有可能會成為秀吉的同盟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幼名勝三郎、一直與秀吉同在信長帳前聽命的攝州花隈的池田信輝。
“洗澡水燒好了。”侍衛石田佐吉前來報告。秀吉一言不發,脫下早就沾滿汙垢的裡衣扔到一邊,浸泡到浴桶裡,又陷入了沉思。天下四分五裂,戰亂紛紜。從尾張中村的農民之子,搖身變為身價五十六萬石的姬路城主,又平步青雲。秀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命運,是繼承信長的偉業,還是像夏日青草上的露珠一樣消失?
沉思了一會兒,秀吉從浴桶裡跳出來,大喊:“讓蜂須賀彥右衛門過來一下。”
很快,只脫掉一半盔甲的蜂須賀彥右衛門被侍從叫來,跪在了還沒有濺溼的地上。離天亮還早,熱氣騰騰的燈光下,蹲在浴桶裡的秀吉,身體白皙而渺小,令人感到不踏實。
“好久沒有這麼多的汙垢了吧?”
“是啊,還沒讓人搓呢……我想起一件事來。”秀吉的目光像利箭一樣直盯著彥右衛門,嘿嘿笑了,“高松城的撤兵太成功了。”
“是。大人神機妙算,大家都很佩服。”
“不是神機妙算,是我的真心和宗治相通,打動了小早川隆景。吉川元春如果知道了右府的不幸,發現被我誆了去,必會怒髮衝冠。”
“是,若是他們追來,不定我們正浴血奮戰呢。”
“你認為咱們和毛利議和的成功,意味著什麼?”
“大人武運強大。這是我軍必勝,必能擊倒光秀的前兆。現在連小卒們都非常振奮。”
“傻瓜!”
“是……大人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是傻瓜。這是神佛在試探秀吉的心靈。先讓我覺得武運昌盛,然後看看我到底是忘乎所以,最終慘敗,還是傾盡真心,不辜負神佛期待,臨危不亂。是神佛存心考我呢。”
“說得真好……確實不可麻痺大意。”
“什麼麻痺大意,是全身心地投入……好了,不久你就會明白的。彥右衛門,我命你馬上去辦一件事。你立時派出家臣,去堺港到京城的所有陸路和河道散佈些流言。”
“散佈流言?”
“對。從你還是野武士的時候起,那一帶就殘存著不少浪人,現在應該還有不少。你去他們中間,說秀吉的先鋒已經悄悄抵達尼崎城了。
蜂須賀彥右衛門非常納悶。“跟野武士們……”
“當然,對商人、船家也要散佈。對野武士們說:‘現在勝負已經決出,若是到筑前守陣中效力,日後就可出人頭地了。’對船家應該這樣說:‘不能輕易出船,一旦讓筑前守的敵人撞見,別說賺錢,恐怕連小命和船都保不住了。’”
彥右衛門聽到這裡,不禁高興得直拍大腿。
“對市民也不能忽視。不僅僅是武器,米麥、馬糧都不能忘了。你就說,所有的貨物,無論有無價值,筑前守都會前來徵買。”
“遵命。”
“既已明白,立刻選人出發,兵貴神速。近畿的人正一片茫然,他們正在掂量著秀吉和光秀,到底誰能獲勝呢。每個人都在賭,這些我就不用說了。按照現在的形勢,即使中川、高山都倒向我,最終的勝負,亦難逆料啊。”
“是。”
彥右衛門出去後,秀吉又一次全身泡在浴桶裡,把毛巾敷在額上。“市松、佐吉,搓背。”
如果單聽秀吉的聲音,或是隻看他粗俗的舉止,必覺此人愚笨之極。可是,這卻是他故意做給別人看的,是一種處世哲學。信長在人前表現出的,是徹頭徹尾的威儀,而農民出身的秀吉如果學他,定會遭人反感,景終敗亡。
“快過來搓。”秀吉跳出浴桶,大谷平馬和石田佐吉一左一右過來給他搓了起來,剛才一直在外間伺候的福島市松不見了身影。
秀吉那瘦弱的骨架簡直令人吃驚,如此強韌的意志,到底隱藏在這瘦小身體的何處呢?
“大人,出來了,出來了,汙垢搓出來了。”轉到秀吉身後的平馬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