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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郎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忠次。他已經聽說了忠次的愚蠢無能。
“關於信康之事,就裝作我還不知。我已經事先準備了一匹好馬,作為送給信長的禮物。這匹馬是信長不遠萬里,從奧州趕來買馬的時候,似很中意的一匹四歲的棕色駿馬,你們把它帶去獻給信長。然後,尋機為三郎說說情。”
“遵命,可是……”忠次的眼神遊移不定,“萬一信長公聽不進去,主公打算怎麼辦?我的意見是先答應下來,再作定奪……”
“你怎麼總說些與你的個性格格不入的話,如果信長堅持要取信康的性命,你以為我會和他一戰嗎?”
“是……啊不,我沒有那樣想,所以……”
“他雖然是不肖之子,可是,哪個父親不心疼自己的兒子?這次出使,無論是我,還是你們,都不要重蹈覆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成功了,就把信康遷到一個小城去,救他一命。”
“是。”
“如果你們覺得實在難以開口,那就當我什麼都不知。你們就說,回到濱松,對此事全然不知的家康剛好買到一匹好馬,想獻給信長大人,便命你們再次去安土城。就說上次太高興了,竟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無論如何還請信長大人重新考慮一下三郎之事。明白我的心情了嗎?”
“明白。”忠次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問道:“如果信長大人還是不肯答應……”他一定認為,既然信長已經說出口了,無論自己怎麼替信康辯解,信長恐也難聽進去。
家康好像明白了忠次的心思,頓時勃然大怒:“如果真是那樣,除了接受現實,還能有什麼辦法?我不是從一開始就跟你說了嗎?難道你還不明白?”
“是,明白。”,
“快去,趕緊動身。我早就讓九八郎準備好馬了。你也有自己的孩子,至於去了以後應該怎麼說,你們自己在路上好好想想。”
“屬下明白。屬下馬上就去。”
“九八郎,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前去送馬。”二人已經離去,家康還沉浸在茫然之中。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忽然聽見門外有人大聲叫嚷,原來是作左。
“主公,我可以進來一下嗎?”
“是作左,進來吧。”和昨天相比,作左衛門像換了個人似的,靜靜地進來,輕輕地蹭著座位坐下。
今天的風沒有昨天的大,敞亮的院子裡,綠葉在烈日的照射下,好像窒息了似的,無精打采。
“主公,您想好了嗎?”
“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派人出使也不管用?”
“在下剛送走二位。我覺得,左衛門尉自始至終都沒有為三郎說情的心思。”
“我也看出他有點不願,果真……”
“沒想到,那樣的男子漢,居然不如一個女人。雖說他不大可能無中生有,胡說八道,但是,以他那種女人似的小肚雞腸的個性,把自己對三郎的不滿全都發洩出來,也完全有可能。!”
“什麼,女人似的小肚雞腸?你在說什麼!”
“德姬身邊有個叫做阿福的侍女,有幾分姿色,左衛門尉對這個侍女有點意思,就跟德姬要去,放在了吉田城。後來少主知道了,把忠次叫來,當著少夫人的面,狠狠地把他臭罵了一頓。”家康不禁連連咂舌,這件事他從未聽說過。
“而且去年初冬,他們二人又在陣中爭論起來,這些會不會成為左衛門尉讓信長下定決心的原因呢?在下私下裡這麼想過。如真是這樣,就是說情也不會起任何作用,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應該想到。我今天不求主公一戰,只求主公及早決斷。”
家康只是緊盯著作左,既不點頭,也不出聲。誠如作左所言,這次出使也許真的不起作用。片刻之後,他想:只能聽天由命了,這也許就是為人父母者的無奈。這次跟去的女婿九八郎如果不能打動信長,忠次又不願意辯解,可能又是一次考慮不周的愚蠢之舉。
“主公,我不想再說什麼了,只想告訴您,就當這些都沒有發生過吧。”
“作左,不要胡思亂想了。我現在已經亂了方寸,不堪重負。”
“在下也會把這個教訓銘刻於心。人的一生中居然會碰上這種事情。”
“但是,作左……忠次無心辯解之事,決不要對任何人透露。”
“在下牢記在心。”'
“儘管如此,晴天霹靂還是落到頭頂上來了。作左。”
“是啊,昨天,就連我都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