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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把我送到濱松真有那麼難嗎?”夫人仍然冷冷地問。
“是的,家中不知有多少人慷慨激昂,群情激奮,所以……”
“什麼?”
“大家都認為,把少主置於死地的就是少主的母親您,所以,很多人都想劫殺夫人,為少主冼冤。”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平左衛門居然連這些話都敢出口。說完,他又慌忙把視線移開。
外面已經漆黑一片,只有燭光把夫人的影子搖來晃去。“呵呵。”夫人微微撇了一下嘴,笑了,“如果真這麼危險,你們還是把這個差事推掉為好。”
“可是主公不允,非要我們來不可。”這次野中重政終於抬起頭來,盯著夫人,“夫人,這件事,我們求您了。”
“到底是什麼事,要我這個軟弱無力的婦道人家來做?”
“為了給少主寫一封救命的請願書,請夫人自殺。”
“要我自殺?”夫人似乎也有思想準備,並不是特別吃驚,“這到底是家康的命令,還是你們三人的主意?”
“是我們三人的想法。”說出來之後,重政也不再有顧忌。
“家中的人已經十分憤怒。所以,即使我們三人一起護送,恐怕也難保夫人平安地離開岡崎。因此,與其在路上讓我們受辱,不如在這裡請夫人……”
“哈哈……”夫人突然用衣袖擦了擦嘴唇,又笑了起來,“我可以再次對天發誓,我是家康的好妻子。如果是家康的命令,要我怎麼做都可以。可是,如果只是你們三人的主意,那我就告訴你們休想!你們再怎麼說也是徒勞。”
“夫人!”太郎左終於拍案大叫,“你難道不愛少主嗎?主公現在還沒有命令少主切腹,你難道就不明白主公的苦心?”
“太郎左,你若這麼說,先回到大人那裡,請一道讓我自殺的命令再來。”
“如果有主公的命令,你就自裁?”
“我決不食言。”夫人微微點點頭,“德川左近衛權少將家康,軟弱無能,為了討好織田信長,居然殺妻滅子,也不怕被後人笑話……哦,若有命令,我會痛痛快快地了結。”這時候,野中重政狠狠地拍了幾下膝蓋,原來,太郎左的右手已經按在了腰刀上。野中重政及時制止了他,兩手伏在榻榻米上。“為大局計,請允許我再說一遍。我的語言粗俗,向夫人道歉。為了少主,請夫人三思。我求您了,我給您磕頭了!”
“重政!不要再說了。你就是磨破嘴皮子,我也不會動搖。”
“這麼說,您就是失去少主,也不願不再憎恨主公?”
“哼!你叫我夜叉也罷,惡鬼也罷,把我的屍體剁碎吃了也罷,我依然我行我素,想怎麼死就怎麼死……休要再說了,重政!”
重政氣得肩膀直哆嗦,回過頭看看另外二人,這二人也是滿臉怒氣。“那麼……二十七日拂曉,帶夫人去見主公。”
這次夫人沒有再做聲。三人走到廊上,仍然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果然是瘋了。”太郎左吐出一句。
重政也是一腔無名怒火,但是,倒也並非全是對築山夫人的憤怒。身為今川義元的外甥女,她嫁給了家康,懷著對愛情的飢渴,飽受煎熬,沒能善待自己的生命,以致加深了夫妻間的鴻溝,是一個可悲的女人!
痴迷於戰爭的謀略家們,決不會放過一個對戰爭心懷不滿的女人,最終,仍然利用謀略,讓她越軌,犯下了可怕的行為……這究竟是誰的過錯?
“野中,”出了宅院的大門,彎下腰,鑽過只留下一個出入口的竹柵欄,岡本平左衛門喊了一聲,“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找個人刺死她算了。”
重政沒有回答,單是仰望著天空。“後天要是天晴就好了……”
“在這裡把她殺死,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們不僅要封住守衛的嘴,而且……”
“哎呀,你真是個呆子。”太郎左的語氣仍然很可怕,“這恐怕是前所未聞的惡妻,卻偏偏是主公的夫人,真是氣死我也!反正以後還有人會刺殺她,你方才要是不阻止我就好了。”
“野中,”平左衛門又說道,“若是在半路上遭遇年輕武士們的襲擊,不僅會給我們臉上抹黑,還會出現重大傷亡。怎麼樣,不如我們三人把事情給辦了……”
“這……你容我考慮考慮。我剛才一直試圖弄清楚,夫人到底在想什麼,你說,這個女人究竟在想什麼?”
“你還不明白,她已經瘋了,已經是瘋人一個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