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第1/4 頁)
家康從守口附近的笹塚採取行動時,這一帶眾人不信賴光秀、覺得光秀還不及信長,搶劫、暴亂者已經蠢蠢欲動了,農夫先把穀物藏匿起來,忙著磨刀霍霍。靠戰亂吃飯的土豪劣紳,還有一些邪惡僧兵,以為機會來了,便大肆造槍造炮,等待買主。從被稱作“落入狩”的趁火打劫者到起來自衛的農民軍兵,還有那些對領主不滿、揭竿而起的起義之眾,或善或惡,都帶著各自的想法起事,天下頓時亂成一鍋粥。
家康一行從守口取道東北,向北河內郡的津田方向進發時,澱川的邊上,早就有大大小小的強盜團伙撤下一張大網,賊眉鼠眼地東張西望,等待獵物。
“喂,聽說有一夥人向北河內那邊去了,快追!”
“如果是這條路,目的地一定是木津川的對岸。咱們從前面繞過去,在渡口來一次偷襲最合適不過。”
這樣的竊竊私語隨處都能聽到,所有的官道、渡口、山路,都成了熟悉當地地形的無賴之徒的伏擊場所。
家康一行從沿寢屋川的上馬伏一帶轉向北面時,已有三四夥豺狼悄悄地跟蹤上了。幸運的是,正要渡過寢屋川之時,強盜發現了比家康他們更好的獵物,於是離去。
“又有一隊人在趕路,好像是奔近江去的。”
“那麼,我們分成二夥,分別追趕。”
“不,我看另一夥穿著打扮都闊氣得多,而且人也多,人夫也多,定是個肥主兒。”
“好,那就跟著這一夥。”
後來一想,那一夥人應該是穴山梅雪一行。大概梅雪估計家康會避開美濃,所以,就另外僱帶路人從宇治橋翻越木幡,進入江州,再到美濃,從巖村經甲信回去。
家康一行在茶屋四郎次郎的安排下,與訊息靈通的商人混在一起,二人一組,前前後後,遙相呼應。忽見一名報信人神色匆匆地趕了來。“請先暫停一下,前面有一夥商人正在廝殺。”這名嚇得臉色蒼白的報信者趕來時,已經接近黎明,他們剛剛出了北河內山,正排成一隊走在甘南備山險峻的山路上。
“旅人遭到賊人偷襲?”最前面的神原小平太聞聽,不禁咂舌,“這條山谷可不能停留。如果在這樣的地方遭襲,則進退兩難。再去打探一下,看看有多少人。這些蟊賊,就是搶人,也得找個放得開手腳的地方啊。”
此地確實兇險。右邊是高峻的懸崖,左邊是濃密的竹林。半夜裡,陰沉沉、黑黢黢的天空中下起了細雨。
“照你的說法,天這麼黑,就是靠近了敵人,也分不清敵我。不一會兒天就要亮了,在此之前……”
“萬一遇到什麼不測,你們又不清楚地形,停在這裡,一旦遭襲……”
還沒等小平太說完,家康已經開口了:“不要說了,小平太。我們的戰爭已經成了和光秀的戰爭。一旦輕舉妄動,容易被敵人發現,先歇息一下。”此時能騎的馬一匹也沒有了,只有兩匹馱著行李的馬累得奄奄一息。就連家康都默默地步行著,已經難以辨認。
隊伍停了下來。加上茶屋四郎次郎僱傭的人夫,還有商人,一共五十多人,從堺港帶來的飯糰已經吃完,飢餓折磨著每個人的肚子。天亮之後,一定會有不少人磨破草鞋,只剩一雙光腳板了。
“松丸在嗎?於龜、小源太,你們沒有累趴下吧?”停下來之後,家康隨便摸了個地方坐下,問起侍衛的情形來。
“在。松丸就在主公身後。”鳥居的兒子回答道。
“於龜也在。”
“小源太也在。”雖然每個人都毫不示弱地回答,卻可以明顯聽出飢餓和疲勞之感。
“我家康記憶中最艱難的時候,是在三方原會戰之時。那時真是飢寒交迫,武田的人馬強悍無比,死了一個又站出來一個,剛報出名字來,立刻就將其斬殺。可是,我一點兒也不妥協,揮動長槍,左挑右刺,從早上一直戰到深夜。和那時迷迷糊糊地趕回城裡相比,這點兒困難算得了什麼。”黑暗中,不知誰撲哧一聲笑了。
“誰在笑?”
“大久保忠鄰。”
“我在給侍衛們講故事,有什麼好笑的!”
“哈哈……聽父親說,那時,主公在馬上大便了。”
“混賬,那不是大便,是醬湯。哈哈……如果一個人奮鬥到連屎尿都忘記的程度,那他定是個了不起之人。”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莫要笑,莫要笑。說不定這次的困難比上次還大呢。但是,困難再大,我們也決不屈服。”
這時,從路的前方突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