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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自己的身家地位、為了將來的仕途前程,竇嬰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的確,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竇嬰匆匆忙忙地回來了。到京後,家都沒進直接進宮,拜見皇帝。
按竇嬰的原意。這次進宮,肯定會挨頓臭罵。畢竟自己有組織無紀律地溜了號。曠了幾個月工,不被領導批評幾句,連自己都有點過意不去。
而事實情況卻大出他的所料。進門後,劉啟竟然站起身,快步向前,一把抓住他:你終於回來了,我正有事要找你商量。
竇嬰受寵若驚,連忙跪地:臣有罪!
劉啟笑著一邊扶他一邊寬慰了幾句,很快進入了正題:太后又將立梁王為儲,你可聞得?
竇嬰規規矩矩地答道:臣已知曉!臣以為,此舉萬不可行。接著引經據典,一通說辭。
劉啟點了點頭:太后認可方行,你是至親,若從旁勸說,或許有用。
但竇嬰明顯沒有背鍋精神,當即就提出了反對意見:陛下可否記得當年宴席之事?當時將臣革出宗門。此時臣若進言,太后定銜恨於心,難以採納。臣保舉一人,定可成功。
誰?
袁盎!
袁盎?這個人沒人敢惹,他能與太后說上話?
對,袁盎!精通古今典籍,破曉左道旁門,且無官一身輕,此乃最佳人選。
劉啟慢慢地坐回龍椅,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就讓他試試吧。
幾天後,劉啟領著丞相周亞夫、御史大夫劉舍、大將軍竇嬰去了長樂宮,當然袁盎也在其列。
劉啟先開的口:立梁王為儲之事,大臣們多有爭議,朕也拿不定主意,因此攜幾位大臣向太后奏議。
竇漪房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心裡很亮堂,她清楚這些人是劉啟找來的說客。因此頗為不滿,冷冷地“哼”了一聲:殷道親親,梁王為儲,有何不可?
劉啟一時語塞,忙向下首諸臣使眼色,尋求資助。
就在大家都暗自盤算如何對答時,袁盎早撩袍上前,跪在地上,亮聲答道:周道尊尊,高祖立朝而循周制,父位子傳,方和天道。接著講了一通周制的種種好處。
也許有人會看不明白,以為二人在打啞謎。事實上,竇漪房和袁盎一張嘴都是引經據典,大有出處。
所謂“殷道親親”和“周道尊尊”均屬於史實。因為商朝的政治與禮制是諸子平等,看重自然關係,多為兄終弟及;而周朝的政治與禮制則是宗子(嫡長)獨尊,壟斷祭祀祖先的權力。
如果說,竇漪房和袁盎雖然在“爭儲”,實際上是兩種政治禮制的較量。
當然,袁盎清楚自己人微言輕,憑一己之力去和太后叫板,有些不自量力。所以,張嘴就把劉邦給拉了出來。總而言之兩個字——祖制。不管你身份有多高,總高不過劉邦;不管你權勢有多大,總大不過祖制。
不怕官位小,就怕會借勢。袁盎突然來這一手,的確讓竇漪房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竇漪房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很快就穩住了神,根本不搭理他的那一套,冷冷道:老身聽不出其中有何差別?然後,講了一番立梁王的好處。
還沒等竇漪房講完,袁盎耐不住性子就反問了一句:那梁王百年以後,講由誰繼位呢?
竇漪房氣的夠嗆,強壓怒火道:到那時把皇位還給皇帝(劉啟)的兒子們不就行了?
袁盎突然問到:太后沒聽過宋宣公的事情嗎?
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心中一驚,連劉啟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連忙擺擺手。好在竇漪房眼睛看不見,若不然,劉啟這個舉動要不挨頓罵才是怪事。
可袁盎算是徹底豁了出去,侃侃而談,把宋宣公的故事講的頭頭是道。
還沒等他講完,竇漪房早被氣的混身發抖,一掌拍在案上:閉上你的臭嘴,你瞎講什麼……
一旁竇嬰早察覺形勢不對,說不定太后一激動,下半句話就該是叫人砍掉面前這個刺頭。因此連忙上去:太后息怒,兄弟之間為爭皇位而骨肉相殘的七王之亂,不就是不久前的事嗎?
如此一來,周亞夫、劉舍也連忙上前:請太后三思啊!
竇漪房早怒不可遏:夠了!你們……
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一時間,大殿裡亂成了一團,議儲之事,暫時告了個段落。
也許有人會問,“宋宣公”何許人也?為何能讓竇漪房有產生如此大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