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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駟大感興趣,大步走到風燈下,略一端詳便驚訝的“啊”了一聲:“國尉,這不是秦楚邊界麼?”
“國君好眼力。這正是秦國商於與楚國漢水地區。”司馬錯從軍吏手中接過丈杆指點著。
嬴駟心中一嘆,此地使他飽受磨難,焉得不熟?仔細再看:“西邊呢?”
“這一片是巴國,這一片是蜀國,這道橫亙的大山是南山。”
嬴駟目光炯炯的盯住司馬錯:“國尉揣摩這片奇險邊地,卻是何意?”
“臣想謀劃一場秘密戰事,可立即著手。”司馬錯語氣很是自信。
“秘密戰事?尚能立即著手?”嬴駟不禁大為驚訝。
“君上,臣雖不敢苟同犀首上卿的大戰方略。但秦國數萬精銳新軍,亦當有所作為,不能閒置空耗。為此,臣欲在兩年之內發動兩場奇襲,拓我國土,增我人口,充實國力。”司馬錯顯然深深沉浸在既定思慮之中,竟忘記了請國君到正廳敘話。
嬴駟卻更是專注,盯著一片“山川”頭也不抬:“奇襲何處?這裡麼?”
司馬錯手中的丈杆指向秦楚交界處:“君上請看,這條河流是楚國漢水,南與江水相距千里。江漢之間,雖是山地連綿,然卻溫暖溼潤,土地肥沃,比我商於郡富庶許多了。漢水之南二百三十六里,便是房陵,楚國西部重鎮。更要緊者,房陵的房倉儲糧三百六十餘萬斛,幾於魏國的敖倉相匹。臣以為,第一戰可奇襲房陵,奪過這片寶地!”
“有幾成勝算?”嬴駟的聲音都喑啞了。
“八成。”司馬錯硬生生咽回了“九成”兩個字,坦然道:“其一,房陵與我接壤,用兵便利。楚國向來畏懼魏齊兩國,而蔑視秦國,其最大的糧倉,不敢建在毗鄰魏國的江淮之間,也不敢建在毗鄰齊國的泗水之間,甚至也不敢建在江水下游的姑蘇地帶,只因東南的越國雖已成強弩之末,卻素來與楚國不和;這房陵地帶,僻處兩江之間的山谷盆地,與郢都所在的雲夢大澤相距僅六百餘里,水路運糧很是便利。房陵北面是秦國的商於郡,窮山惡水,多少年來不駐守軍隊。楚國認為這裡最安全,便在這裡修建了最大的糧倉。”
嬴駟怦然心動:“家門有大倉,好!再說。”
“其二,房陵守備虛弱,是楚國弱地。”司馬錯長杆一圈秦楚邊界:“天下皆知,秦國的用兵路子歷來是東出函谷關。楚國從來沒有想過秦國會打到房陵,所以軍備鬆懈之極,房倉只有五千輜重兵,只是用於協助糧食吐納,幾乎沒有任何戰力。其三,時間對我軍極為有利。郢都大軍要馳援房陵,山地行軍,至少須十日方能到達。旬日空餘,對於秦軍來說,足以佔領房陵所有關隘要塞。其四,楚國援軍不足懼。楚國沒有新軍騎兵,車兵與水軍又無法施展,能開到的只有步兵,而楚國的步兵恰恰最弱,戰力與秦國銳士不可同日而語。有此四條,臣以為勝算當有八成。”
這一番透徹實在的侃侃論述,嬴駟立即掂來了分量,不禁大喜過望。但他素來深沉,面上卻是振奮中不失冷靜:“兩成不利,卻在於何處?”
“舉凡戰事,皆有利弊兩端。”司馬錯的丈杆又指向了那片連綿山川:“其一,山地不利於騎兵馳騁,須得步兵長途奔襲;若遇急風暴雨、山洪爆發等緊急險情,我軍兵員可能銳減。其二,奇襲貴在出其不意,若有洩密,大為不利。”
一言提醒了本來就很機警的嬴駟,笑著拉住司馬錯的手:“還是到廳中說話,牆太薄。”
司馬錯恍然:“臣粗疏無禮,君上恕罪。”趁著拱手做禮很自然的抽出了手,恭敬的將嬴駟讓在前邊:“君上請。”
來到正廳,嬴駟堅持讓司馬錯與自己一案對坐,燈下咫尺,促膝相談,直到雄雞高唱東方發白,猶自意興未盡。司馬錯又詳述了第二場奇襲戰,目標是巴蜀兩個邦國,方略是奪得楚國房陵後就地屯兵休養並訓練山地戰法,一旦準備妥當,立即輕兵奔襲。嬴駟本來不諳兵事,但他素來細心多思,竟一連串提出了十多個具體困難,詢問司馬錯如何解決?司馬錯雖然謀劃縝密,還是對國君的細緻入微深感驚訝,便一一對巴蜀國情、巴蜀地形、道路選擇、兵士裝備、糧草供應、作戰方式、雙方兵力戰力對比、佔領後如何治理等等,做了詳盡回答。嬴駟聽得極為認真,很少插話,更沒有點頭搖頭之類的可否表示。
“此兩戰若開,需要多少兵力?”這是嬴駟的最後一問。
司馬錯知道國君的擔心所在,明白答道:“兩場奔襲戰,臣當親自為將,只需兩萬步兵銳士足矣。新軍三萬鐵騎,分駐函谷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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